向徐伯要了扫帚,扫完了两间屋子,又把院子里的落叶扫得干干净净,在墙角堆了一堆。

她跑出去打了一瓶酒,经过一个小摊时,又忍不住花三文钱,买了一包热腾腾的盐焗蚕豆,一起放进杜浒房里。

他的房间也不整齐。早上他出去得急,一件换下来的中单还没来得及收,胡乱挂在炕头。她赶紧给掸了掸,看看没有汗渍污渍,又放鼻子底下,翻来覆去的闻了闻。有些他身上的味道,却又不是明显的汗味儿,倒还挺好闻的。

她便自作主张,决定这衣服还能穿两天,就将领口捋平了,给叠了起来。忽然又发现那衣服的袖口磨破了,断了的线头毛毛躁躁的甩来甩去。

奉书跑回自己房间,拿来针线,仔仔细细地给缝好了。随后,干脆又翻了一遍他的衣柜,又找出两件带破洞的上衣,一只磨破了的袜子。她也一一修补完毕,整整齐齐地收回柜子里。

桌子上放着半杯他早上喝剩的茶。她端起来,几口喝光了,又跑去把茶杯刷干净。最后,又把他的被子叠叠好,枕头放放好,褥子拉拉平。看看四周,再没有可做之事,不由得怅然若失。

徐伯看她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了一下午,呵呵笑道:“多懂事的孩子,你瞧瞧,知道主动做家务啦。小六,你也不学着点。”小六唯唯连声。

奉书忽然也对徐伯和小六哥有些舍不得,上次自己害得他们惊吓了一番,生意也耽搁了好几日,直到现在,心里还有些愧疚呢。

她微笑道:“是啊,我正要去打水,也帮伯伯打一桶吧?”

“哎哟,不用的,你一个女孩儿家……”

可没等徐伯说完,奉书已经拎起他的水桶,一溜烟跑到胡同口的水井去了。

她打好两桶水,吭哧吭哧的挑了回来。想了想,又烧开了一壶,晾在几个碗里,这样杜浒回来就能喝到凉开水。最后,她又往茶壶里装了些茶叶,让他回来就能泡上新茶。

估摸着杜浒快回来了,一抬头,天上卷来一片乌云,紧接着轰隆隆一声雷响,墨色昏黑,雨点子刷刷的落了下来。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一场秋雨一场寒,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水汽,提前送来了凛冬的讯息。奉书身上被打了几滴雨,登时一哆嗦,赶紧躲进屋里,加了件衣服。

突然想到杜浒出门时也没带伞,也没带蓑衣斗笠,这下可要淋得够呛。

平时杜浒也是不怕雨的,湿淋淋回来的次数也不少。但今天分别在即,总要稍微对他好点。

奉书披上一件厚衣服,抄起一把伞,一推门,狂风暴雨劈头打下来,呼呼的响。她用伞撑开路,一点点挪出院子,贴着墙根,朝胡同口蹭过去。

地上已经积了一个个水坑,水面上漂着些落叶。奉书手里的雨伞被吹得左右摇晃,不多时身上就星星点点的湿了。她浑然不觉,反而心中有些小小的兴奋。

到了胡同口,就不敢再走了。街上的百姓个个行色匆匆,都是跑着避雨的,哪有人反而往雨帘子里面闯?肯定要惹人注目。

她便打着伞,立在一个板车旁边。身上已经湿一小半了。她裹紧了衣襟和领子,踮着脚,望眼欲穿地看。忽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又是几声闷闷的雷,天色愈发黑了。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一片水雾中由远及近的走了来。奉书欢叫一声,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脚趾头已经冻得有点僵了。

直到几乎撞到他肚子上,杜浒才看清楚是她,吃了一惊,连忙把她拉到身边,接过她手里的伞,把她罩住,问:“怎么出来了?有事吗?”

奉书一面跟他往回走,一面笑道:“没事啊,看到下雨了,就出来接你一下,省得你被淋嘛。”

杜浒先是不信,看她不像说谎的样子,才失笑道:“傻不傻!我已经淋了一路了,也不在这几步!

奉书被他一提,才意识到这一点,抬头一看,可不是吗,他衣服早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头发里也滴滴答答的滴水。

她脸一红,但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傻,小声笑了笑:“那也能少淋点就少淋点。不然你看你,为什么走这么快?”

心中已经替他给出了答案:“我想早点回家看你啊。”

可是杜浒却说:“饿了,想吃饭。”

奉书哼了一声,故意挤他,把他挤得踩进了路边的水坑,鞋尖全湿了。

(以下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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