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书听他一说,才突然觉出自己累来,全身的骨头好像一下子都化了,虽然被他扶着,但还是一点点地滑倒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杜浒,一副“我不是故意的”表情。
杜浒只是朝她笑道:“不错,这次进步挺大,再接再厉。”说着便要出舱。
奉书连忙叫道:“不行,你还没讲完……后来、后来你们在镇江,究竟怎样了?你们一共聚了多少人?到底是怎么脱身的嘛?”
杜浒也不回头,淡淡道:“当初我们怎么约定来着?你坚持多久,我就讲多久。你想再听,就再把石头举起来啊。”
奉书如何能够,现在她就连举一根手指头都难若登天,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和胡奎出去了,自己摊成一团泥,横竖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儿,外面就飘来了饭香气。
最后还是杜浒把她抱了出去,坐在舱外的一个麻袋上,面前摆了些饭菜。
奉书心里不甘,可是和杜浒有约在先,又怪不得他,气鼓鼓的坐一会儿,便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再也忍不住,伸手去端碗。
可她的手臂颤得厉害,那碗拿了又掉,几次都差点翻到地上。她又抓起一个勺子舀汤喝,没等勺子碰到嘴唇,勺里的汤就抖抖索索,一点点泼在了她的衣襟上。
胡奎和周围船夫都笑,好像在看一个吃饭流涎的小婴儿。
奉书看着其余人大口大口地扒饭,急了,不光是害臊,更是有饭吃不着的焦心。灵机一动,趴在桌子边上,用牙齿叼住盛汤的碗,轻轻一用力,那碗便微微倾倒,碗里的汤便流进嘴里。她正得意,第二口便被呛住了,一咳嗽,整个汤碗翻在了脸上,点点淋淋一身的汤水。
周围人轰然大笑,有一个船夫从鼻孔里喷出一粒米饭。
胡奎哈哈大笑:“小东家,你怎么惹师父生气了?看把你折腾成这样。”
奉书道:“我没有……”求助般看着杜浒。
杜浒摇头微笑:“罢了,你今日坚持的时间是昨天的三倍,你都没觉得吧?难怪现在全身不中用。”取过一块展布,拎起她的领子,像擦个盆儿罐儿似的,蒙头盖脸的一阵胡噜,给她把脸蛋脖颈抹干净了。奉书的头发全被揉乱了,从展布底下钻出头来,小声嘟囔着抗议。
杜浒丝毫不管,给她把后脖颈也擦了一擦,才道:“好啦,去先换身衣服,睡一觉,饭给你留着。”
奉书立刻道:“不成,我现在就要吃饭。我要饿死了。”再说,谁知道这些五大三粗的船夫会不会风卷残云,把饭全部吃掉。
杜浒笑道:“那你吃啊。”
“我手臂动不了。”
“脚丫子也可以端碗。”
“没练过。师父没教过。”
眼看着胡奎已经快吃完了,几个船夫也纷纷放下碗,四散干活,杜浒只好叹了口气:“过来,我喂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