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娘和李太太同知太太们各自行礼过,李小姐就算心里再郁闷,还是要起身和茭娘行礼招呼,小孩子的喜怒哀乐,几乎是摆在脸上的,茭娘瞧了眼李小姐就明白她其实不大爱参加这样的聚会,坐下后就笑着道:“这府衙的花园,比通判衙门的花园大多了
“比同知衙门的也要大,有时候我们要办个酒席,赏个花,自己衙门里坐不下,就会借了这里摆酒席。”同知太太笑着说了一句。李小姐端起茶杯喝茶,只觉得她们对话俗不可耐,也不晓得自己娘非要自己和她们来往做什么?这样的俗人知道就好,何必非要来往?
“娘,我……”李小姐不能发怒,刚要找个借口溜走,茭娘就笑着道:“让两位小姐听我们说这些家常话,才是不该的,不如两位小姐都在这花园里逛逛?”
“好啊。”同知太太立即赞成,她是巴不得自己女儿和李小姐多来往来往,可也晓得李小姐的外祖家门第太高,自己女儿又觉得拘谨,又因为在家宠惯了,见李小姐不愿意和自己来往,也就不大愿意和李小姐来往了,这让同知太太急的不得了。
“逛逛这花园是不错,不过娘,上一回表姐写信来给我,说她们结诗社,做了许多诗,还做了许多画,让我等到回京时候去看呢。”李小姐见茭娘竟然这么提议,心里真不愿意和言语乏味的同知女儿去逛花园,索性自己找出话题。
这话题还真是没人接呢,李小姐面上不由现出一丝小得意,果真这些事,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不过不等李小姐得意完了,茭娘就笑着道:“这结诗社,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只晓得是文人雅士,风雅的事情。”
说着茭娘就笑着道:“其实李小姐在这赣州,想来这赣州的合城官员千金,士绅家的女儿,也有能诗会文的,李小姐倒不如倡导倡导,组个诗社,咏唱一下赣州的山水,这样等异日离开,也算没有白来赣州一趟。”
李小姐没想到茭娘竟有这样的提议,愣在那里没说话,李太太也是知道自己女儿害怕被京城的表姐妹们取笑在外面做官的人的女儿,难免小家子气,那时候都还是孩子,自然也就听听就算,可现在渐渐长大,总有一天要成亲去别人家做人,若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就真是不够大气,况且这样的家教传出去也会让人笑话。
因此李太太对女儿笑着道:“这个提议?如何?”茭娘已经笑着摆手:“李太太别瞧我,我真是不会作诗的人,虽说我也念过几年书,不过是跟着乡间塾师,能写的了信,看的了帐就成。至于那些念诗作诗的事儿,我也只是听说过,想来这定是才女才能做的,我这样俗人,就不做了。”
说着茭娘就笑出声,同知太太也笑了:“苏奶奶口齿如此伶俐,难怪我听说,苏太太疼你疼的跟女儿似的。”茭娘咦了一声:“这是听谁说的?”
“那天你初到这来,让人送礼过来,我回礼时候,就让人打听了打听,都说苏太太和你,跟亲母女似的,叫人羡慕。这会儿瞧来,若我是婆婆,有这么一个百伶百俐的媳妇,我也会十分喜欢的。”同知太太的话让茭娘抿唇微笑:“这话不敢当,我哪称得上伶俐,不过是害怕自己出丑,毕竟自己懂的也不多,原先也只是和邻居们来往,这才先把自己的底给揭了,免得到时强装出丑,被人笑话。”
李小姐听她们在谈笑,虽然说的是茭娘的事,她一个正是心思细腻的年纪的姑娘,听着却似句句都在说自己,勉强起身,李太太已经瞧见女儿起身,对女儿笑着道:“你正好和姐姐在这花园里逛逛,若有要结诗社的念头,也好和她商量商量。”
李小姐有心拒绝,但当了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也不好的,应是后请同知女儿起身,同知女儿正在觉得自己在这坐着也是无聊,也晓得李小姐不大愿意和自己交往的,正如坐针毡时候,竟见李小姐请自己一起去逛花园,有些惊喜地站起身,但又不免担心地看了眼自己的娘。
同知太太对女儿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同知女儿也就请李小姐走在前面,自己在后,两个少女在那逛起花园来。
“我那天还和女儿说,要她多向令千金学学,也不是我说句捧李太太您的话,见了您,我才晓得什么叫大家闺秀,大家之风,原先呢,我还总觉得自己也是大家闺秀呢,后来才晓得,那是因为我没见过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同知太太喝了两杯酒,有些感慨地说。
李太太微微一笑:“这话说的,倒叫人不大好接了,只要知书达理,待人有礼就成,不然的话,只拘泥于自己的身份,只愿意和自己身份差不多的人来往,至于比自己身份低的,不是看不起,就是面上笑着,心中鄙夷,这样的事可不好呢。”
李太太这话倒让茭娘想起柳太太来,她不就是自持身份,觉得比她身份高的人在新渝也没有几个,因此不愿意和自己这个所谓兄妾的堂妹来往吗?只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茭娘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李太太感慨:“再说了,这天下事哪说的清,就说这京城之中,我娘家也算得上能被提起的门第了,可这京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出身极好的人。不说皇家公主郡主,我们轻易见不到,就算能见到了,那也是要讲君臣之礼的,就说我们同样来往的人家,有那数代勋贵,有那世代甲第,若只以身份来论,难道我们见了这些人,就要只堆着笑,见了不如自己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