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正鼓着腮帮子坐在桌边吹着一只风车,这是前一天忘忧给她从外面拿回来的。
看见清沅进屋来,清雪立刻放下手里的风车,托着腮问她:“沅姐姐,忘忧姐姐去哪里了?我觉得好生无趣,想让她陪我翻花绳。”
清沅笑了,“你让刘妈妈陪你玩呀。”
清雪摇头:“刘妈妈手上不灵活,她总说是因为粗活做得太多了。还是忘忧姐姐的花样多。”
“那你等会儿见了你忘忧姐姐可要把她拉住了,我这几日也想找她,却也总找不到人。”
清雪很正经地说:“看来忘忧姐姐比我还贪玩,总想着溜出去。”
清沅自然是逗她的。刚到潞安镇上时,忘忧就去大诚号问信,大诚号原先是做绸缎庄的,店里的伙计倒也愿意帮忙,只说几日前三掌柜还在此处,得稍人去问问才能得到消息。
忘忧一听便高兴了,连着每日都去大诚号,恨不能跟在身后催着人家伙计。清沅也笑她心急,却也没拦她。
刘妈妈走进来,小心问清沅:“姑娘,这外头说得靠谱不靠谱啊?这到底啥时候咱们才能去太原府啊?”
外头都在传晋王吃了败仗,就怕又回头往潞安府来了。
清沅安抚她,“放心吧,朝廷总能打胜仗的。”
听她这么一说,刘妈妈就稍微定了定心。
朝廷已经委派新任的大同巡抚下来,晋王的军队立刻就吃了不小的败仗。同时西边的延绥巡抚也领兵应援山西,直攻太原府而去。晋王两边受阻,听闻讯息,立刻回救太原,路上又遇埋伏,三万多人顿时溃不成军。
晋王兵败如山倒,颓势不可挽回。如今,只等着抓到晋王便可了结。
大概也就这几天了。
“这忘忧怎么还不回来……”清沅觉得今天不太对劲,都这个时辰了。要说去一趟大诚号绸缎铺也早该回来了。
忘忧不是那样不谨慎的人,会不会出什么变故。清沅越等越觉得担心。
“要不老奴出去看看?”刘妈妈说着。
“不用了。”本来人手就不够,刘妈妈还要照看清雪,张罗她们的饭食。“我自己去看看吧。”
说罢就进去换了一套小厮的衣服出来。一路上她不好意思总穿木川的衣裳。因此在石楼的时候就索性买了两身。
“姑娘……”刘妈妈说:“还是和世子爷说一声吧,您一个人也不安全。”
“我自然知道。”清沅也不是那等愣头青,“麻烦他们已经够多了,我央着门口的仇护卫带我走一趟就是。”
谁知道还没出院子,就迎面遇到了顾彦主仆两个。
“阮姑娘这是往哪里去?都这个时辰了还要上街去?”顾彦狐疑地打量她一番。他是知道这个阮家小姐的,还算知趣,平日不喜欢出门,甚至都不会主动来见他们,能藏着就绝不露脸的那种。
清沅想了想,怕扯谎反倒惹得这位大人猜疑,还是说:“我那丫头今儿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顾彦便问怎么回事。清沅就一五一十交代了,道忘忧是想去大诚号递信给阮家二夫人的。
顾彦点点头,就想错身让她过去,没想到顾蘩秋却在后面说:“一道去吧。”
清沅吃惊地朝他看过去,顾蘩秋也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打算给出任何解释。
顾彦便和仇护卫两个转身去套马。
阮清沅觉得有点尴尬,是不是有点太劳师动众了……
顾蘩秋对车夫说了两句什么,便矮身钻进马车去了,清沅在心里叹气,怎么又要和他同坐一辆马车。还以为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再忍受这种折磨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放暗,马车中昏暗地令人视线更不清楚,幸好顾蘩秋坐在里边,只模糊映着一个轮廓。清沅朝外挪了两寸。这才端坐好。
耳边传来轻声悦耳的低醇嗓音,却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你很怕我?”
阮清沅清了清嗓子,说道:“当然不是,只是男女有别,我与二爷地位又相差悬殊,如今同坐一车自然心中是有些惶恐的。请您见谅。”
她是相当正经地说出这番话来,听在顾蘩秋耳朵里却怎么都有些揶揄的味道。
他轻笑一声,“我与木川也不计较这些,是你多思了。”
清沅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差点忘了,顾蘩秋一直属意让她扮成自己的小厮。她在心中又叹一口气,也不能真的把她当成小厮吧。
“你寻亲着急,也不在于这一日两日。”顾蘩秋说着,“等过几日,我自然会安排送你们顺利与阮夫人会和。”
一路上承了他太多情,清沅觉得这个时候他们表现得这样急切,有些失风度,便说:“多谢二爷,忘忧想要打探一点消息,也不过是我们想求个心安罢了,并不是对您的安排有什么不满。”
顾蘩秋想想也是,她毕竟是个不算大的女孩子罢了。
怎么还没有到?清沅觉得疑惑,偷偷想掀开车帘去看,又忽然想到,这个时辰,大诚号的铺子也该打烊了,所以他们是往哪里去。
“二爷,不知我们是往哪里去?”她还是决定问一声。
“去你那丫头在的地方。”他淡淡地说。
顾蘩秋说话总是这样模棱良可的,阮清沅也不打算追问,幸而她还不算笨,仔细想想,顾蘩秋显然是知道忘忧去了哪里,应该说,是被人掳去了哪里。
那么恐怕对方误会忘忧也是定北侯世子身边人的可能性极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