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时光渐渐淡漠了。
云倾独自坐在未央宫偏殿的贵妃榻上,晒着并不温暖的冬阳,这里碳火烧得旺盛,如今这未央宫,除了承佑偶尔会来,便只有魏子修会来!
光影之间,云倾微微沉醉,似乎已经忘记了今夕是何夕。
偏殿的大门被打开,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徐徐走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仿佛隔离得很远,带来不真实的感受!
“娘娘,药来了,您该喝药了!”魏子修的声线平缓而和煦,“若是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云倾抬眸,见日光晴好耀眼,微微侧目,轻声道:“还没有到傍晚,今日这药,怎的来得这样早?”
魏子修放下木盒子,打开盖子,取出青釉瓮,将药倒在鱼戏莲叶的青瓷碗中,道:“这是给娘娘调理身子的方子,天气渐冷,娘娘应该多用些暖身暖宫之药,补气补血都不可松懈,至于,那让娘娘心绪安定的药,微臣会在傍晚的时候差人送来,也请娘娘务必按时定量的服下,这样,才能让娘娘玉体平安!”
他伸手,将手中的药碗递过去。
云倾伸手接过,只是淡淡一闻,略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她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有泛黄的记忆上泛,她幽幽的轻启朱唇,道:“本宫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娴妃了,若是往年,断不会如此,每过几日,她总会进宫来陪着本宫唠嗑,一坐就是天黑,可是现在却没有了踪影,承佑来未央宫不会再带她来,本宫问起的时候,他才会提到娴妃!”
魏子修将云倾用剩的药倒回青釉瓮,盖上盖子,将青釉瓮放在炉子边温着,道:“这药,并不苦,也不多,微臣放在这里温着,娘娘可不要忘了将它喝完,这对娘娘的身子是极好的!微臣在里面加了上好的人参、黄芪和阿胶,最是滋补!”
云倾侧眸望向他忙碌的手,还是温润如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像幽微的萤火,这双劳碌的手,竟没有沾上一丝风霜,也不见有茧,果真是医者,最懂得保养,让人羡慕,云倾轻轻说道:“他们原本不是很恩爱的吗?以前,本宫见他们两人总是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一对璧人,羡煞旁人,就算有薛氏在,也丝毫不影响,为何如今已经形同陌路?孩子没有到来之前,从不会这样!就像本宫与皇上,如今也是形同陌路,不再相问,静妃辞世,皇上到底是伤心了,本宫不怪!可是……薛氏断不会让他们夫妻之间有伤心之事,为何也形同陌路?”
魏子修站直了身子,他和煦的眸底映照着云倾微微失神的面容,像初春的那一汪泉水,有浅浅的暖流流过,却暖不进心底,他是医者,原本对这世间应该充满悲悯,可是,在这宫廷中待久了,他似乎早已忘却了医者的初心,那些可怜的悲悯早已随风淡去,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他平淡如水的目光中没有一圈涟漪,只是木然映照着光线的耀眼:“娘娘,您想错了!”
云倾微微一惊,这会说自己错了的人,大概,只有面前的魏子修了吧。
云倾愿意听,她侧眸望着魏子修和煦平缓的面庞,他微微皱眉的样子,其实更加俊美。
他道:“睿王与娴妃原本就是夫妻离心,同床异梦,只是这利益纠葛之间生出的几分感情难免让寂寞的人尝到浅浅的甜味,于是便流连忘返,以为那是甘霖,其实,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虚妄!睿王是何等人物,娘娘看到的未必是真,如今其他的皇子纷纷弱冠,等待着封王,睿王的心思,断不会用在这儿女私情之上,他有他想攀登的巅峰,并不是娘娘不能帮他,只是,那里危险重重,他不愿将娘娘牵扯其中,所以,娘娘不若安于现状,不听不问,放手让他去闯,毕竟,娘娘安稳了,他才真的没有了后顾之忧!至于……娘娘与皇上……”
他的声音一顿,像停在荷叶上的那一只疲惫的蜻蜓,微微垂眉休息的片刻,看到的是自己倒影在水中的影子,有清风掠过,吹皱那一池的倒影,现实与虚幻交错间,眸光迷离,他道:“微臣早已劝过娘娘不要去探秘帝王的幽秘,娘娘明知静妃之事是帝王极力掩藏之事,又何必为了那一时的冲动与不愤在皇上的面前挑破,先皇的事情曝露开来,皇上亦是难看,夫妻自再难相对,但,中宫可撼,未央宫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娘娘……皇上若真的已经与你离心离德,微臣断进不来这深严的未央宫,娘娘可知,中宫被禁被锁,是何情状外头一概不得而知,想来……”
“你别说了!”云倾骤然打断。
魏子修目光幽深的望着云倾,她的眸底有愧疚不敢相望的忐忑。
他是最了解云倾的人,他心中的那些猜疑有了生长的土壤,现在正在被催化!
魏子修宛若清风掠过一般,柔和了眸底的光束,削瘦的面庞上冷硬的曲线变得柔和,他淡淡的说道:“娘娘还是神思不安,心绪难宁,看来,微臣的药,还没有彻底发挥作用!”
云倾这才恍觉自己的失态,微微收神,抬眸,已经一片清澄,她看住魏子修的眼眸,问道:“魏御医,你身边无人伺候已经有一段时日了,都说,人是最怕寂寞的,不知……你是否还想再有个伴?”
魏子修并不诧异,他知道云倾想说什么,他早知,终有一日,她会来问!
即便如此唐突的相问,是她偏心浅紫也好,或者只是找个话题掩盖刚才的尴尬也好,他并不在意。
他还记得,云倾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