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八月十五,晋宫举行了盛大的册后仪式。
这是仅次于曦泽登基的一场册封大殿,所有大臣和后妃皇嗣全都按品着正装在天空刚刚放明的时刻就来到广贤殿外集合,按照位份排着整齐的队列!
云倾五更便起身了,未央宫早就忙得炸开锅,内务府和绣房都派了半数以上的宫人来帮忙!
那一身正红的凤袍足足让整个绣房准备了半年,用最上层的锦缎和金线连夜加工绣成,凤凰身上的羽毛更是在数百只开屏的孔雀身上精挑细选最美丽的羽毛粘贴而成,后摆足足有五米长,绣着一只巨大的展翅欲飞的凤凰,栖息在梧桐树上,底下是百鸟参拜,此乃百鸟朝凤之意。
这一次,大概是云倾自出生以来化得最久也是最浓的妆,然而,到底是底子好,云倾原本就肤白,这几年保养得越发的好,所以也格外动人,并不会给人浓妆艳抹的感觉!
早有宫人准备好凤撵停在未央宫门口,精致的凤撵并非王宁暄用的那一个,这是工匠们重新打造的一个,十分养眼,云倾在浅紫和薛灵的搀扶之下登上凤撵,隆重的仪仗蔓延足足有十米!
其实这仪仗走得极其平稳,所以,也并不快,云倾记得那一日算不上明媚,阳光并不是很耀眼,在宫中沉浮了这么多年,便是这极其盛大的荣耀也不足以波动她的心弦,她只是淡淡的注视着前方。
凤撵停在了太庙的大门口,浅紫和薛灵扶着云倾步下凤撵,抬眸,只见曦泽一身玄色龙袍迈着极其坚定的步伐朝着自己走来!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却看不出笑意,这太庙到底是庄严的地方,只是,有两眼的光辉倒映在他深邃的眸底!
曦泽执过云倾的玉手,两人并肩走向太庙的大殿,两旁跪满了宫人,却无一声。
云倾其实并不紧张,只是,快要看到兰君的牌位的时候有一抹感伤印在心田,有司仪开始念唱着该有的礼仪:跪拜再拜再拜
云倾大概是不会去望放在正中的那个牌位,只是木然注视着兰君的牌位,耳边,只听曦泽伸手握住自己的柔荑,低低的说道:“父皇……我把你的儿媳带来了,今日是朕与之大婚,不论您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儿子都希望得到您的保佑……父皇……流言终究止于智者,您是最圣明之人,看尽这世间浮华变迁和起起落落,朕久居至高宝座才明白帝王二字的含义,断不是一句‘高处不胜寒’可以诠释的,朕是你的儿子,到底如你,也许多年之前并不能理解您的做法,可是现在,朕却都能懂得,但愿儿子这唯一一次的任性能得到您的理解!”
云倾麻木的听着,只觉得他所说的一切离自己是如此的遥远,远的仿佛天际消散的那一抹残云,云倾只是静静的听着,并不作声。
她想,关于自己的身世,曦泽大概早就告诉先皇了吧!
从太庙出来,帝后同乘龙撵前往广贤殿。
广贤殿外设有十分精细而庄重的看台,曦泽执着云倾的手登上那三十九级台阶,站在看台上看丹墀之下整齐划一的叩拜:恭贺皇上皇后新婚大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绵绵不绝的山呼之声,那华美流溢的赞颂之词,像在眼前铺开的锦缎,一直延伸到天的那一边。
礼毕,曦泽亲迎云倾入主新凤宫,已经来过这里无数次了,可是,这在熟悉不过的地方还是被精心装修之后还是有新鲜的感觉迎面扑来!
谈不上有多奢华,甚至比不上未央宫,但是,它古朴端庄大气之中透露出来的凤仪恰恰是最重要的!
曦泽与云倾并肩坐在凤座上接受宫妃和众皇嗣的叩拜,也许,这是云倾最初的梦想,如今实现了,却没有太多的喜悦袭来!
云倾随意交叉着双手放在大腿上,傲然凝视着底下的众人,曦泽陪着说了些话,便起身去内殿歇息了!
原本是要遣散众人带着云倾一起去内殿休息的,云倾见众命妇都在,便道:“晚上还有夜宴,到底还要折腾一番,你便先去更衣吧,臣妾稍后便来伺候!”
曦泽不再勉强。
但是,曦泽入了内殿,这凤仪宫中的气氛便开始变了!
众人都拿着眼睛看晨馨和八皇子,掩唇吃吃的笑着。
云倾冷目扫视着底下,不发一语,就如看不见一般!
气氛有沉闷的尴尬,有不详的预感上泛,这后宫风平浪静得太久,总是让人觉得惴惴不安。
众命妇也只是陪着讪笑,承佑转身朝底下望去,只见八皇子有些怯懦的低着头,晨馨拉了他一下,也不见他上前,晨馨眸底似乎有些怒气,不过,到底是及笄了,晨馨的脸上有异于常人的沉稳。
她在月恒忧愁的目光中走向前,对着云倾微微一笑,拱手道:“儿臣拜见母后,恭祝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倾莞尔,她看不透晨馨,便是王宁暄在世的时候,她们也说不上清净,魏子修来提醒过她凌薇在王氏辞世之后便一直跟在晨馨身边伺候,八皇子被送到刘婉怡那里,晨馨已经及笄了,其实并不需要妃嫔抚养,她自请搬至绿水居,曦泽便准了!
凌薇自然是跟着去了,这个王宁暄身边最忠心的侍女,这个深深恨着魏子修的丫头因为王宁暄的庇荫,已然沉寂了多日,也许有人说她是识时务为俊杰,可是魏子修犹疑的眸底暗示云倾对凌薇不必留情!
云倾到底心头不忍,只是派人盯着绿水居。
此刻,在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