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顺德又往孟景灏身边移了移,微抬眼看着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子,一片忠心,“咱们后院妃妾之间的这点子事儿还只是次要,一切有太子妃在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而没有母亲对殿下您最大的危害来自那些长成的皇子们的母妃,枕头风的厉害不可小觑。近年来殿下的处境越发微妙,好在殿下一向仁善孝顺,圣上对殿下信任有加,但若有一日圣上不再信任殿下呢?”
后面的话就不用再说了,他的眼界毕竟有限,殿下会想的更多的。
“女人……”孟景灏真正开始琢磨起女人来。他自小在宫里长大,后妃那些勾心斗角他都有所耳闻,可耳闻归耳闻,却还是不够有切身体会,他被父皇保护的很好,从没有切身体会过那些危害,又怎会真正的重视起来。
“你说的很好,孤有赏,去孤的私库挑一件东西吧。”对于忠心之人,孟景灏从不吝啬奖赏。
“谢殿下赏。”张顺德高兴起来,自觉将暮云斋迁错人之事抹平了。
孟景灏头枕着手躺了下来,望着房顶所绘腾云驾雾的龙想事情。
张顺德有一点说错了,父皇对他的信任已不如从前他还小的时候了。
记得有一次,他亲自端了茶给父皇,而父皇笑着夸他孝顺,开始考校他的学问,随口问了几句后,最终却没碰那杯茶,当时他以为是父皇不渴,而现在他却发现,也许不是不渴,而是对他这个长的人高马大又年轻力壮的儿子生了防备之心。
可悲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父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防备之心的。
但那是父皇啊,对他有生养之恩的亲生父亲,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
一样的血……
孟景灏忽然盖住了眼睛,遮去了头顶那条栩栩如生的四爪飞龙。
正因为流着同样的血啊。
所以他的兄弟们都那么积极的想把他拉下去。
而坐在上面的父皇却又怕他过早的想爬上去。
从小就知道将来是要做皇帝的,所以从来都觉得那个位置是自己的,等到父皇薨逝,自然而然自己会坐上去,从没想过要……
太傅说天家无父子,他曾经还义正言辞的反驳了回去,就拿他和父皇之间的父子之情来反驳的,当时太傅是怎样的表情来着?
仿佛沉默了起来,涉及到父皇,身为臣子的太傅所以沉默了吗?
张顺德有一句说对了,他的处境越来越微妙了,而父皇看起来还能活几十年的样子,而兄弟们却都在六部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势力。
孟景灏猛的坐了起来,双目瞳孔骤缩。
兄弟们在六部,他有詹事府,父皇玩的一手好权衡!
却原来……
却原来父皇连怎么防范他都想到了。
“轰隆!”
仿佛是书籍坍塌的声音,张顺德迈进来的脚步一顿,慌忙小跑进来,“殿下发生了何事?”
掀开灰鼠帐子一瞧,只见炕桌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书架倒地,博古架上的瓷器碎的碎,破的破,像是大地震了似的。
而殿下的表情……很狰狞。
张顺德吓的失了声儿。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我让你重新查梅家你查的怎么样了?”孟景灏踹一脚挡路的桌面,冷脸走向张顺德。
张顺德慌忙道:“因殿下有令连梅家怎么用饭都要弄清楚,就、就……”
“查了多少先拿来。”
“是。”张顺德赶忙跑出去。
梨园。
因有福顺事先打点过,故梅怜宝住进来后一切都还好,而她一来就和蓝笙斗舞,非但没让这些舞姬们反感,还受到了她们热情的欢迎。
这其中缘故梅怜宝深知,梨园姬自来卑贱,不但别人这么认为,梨园姬们本身也这么认为,而她们又还有傲气,就尤其厌恶那些看不起她们的人,而她一来就先斗舞,又是从内院出来的,从没看不起她们,自然被她们认作了知己。
木室门紧闭,隔绝了外头梨园姬们好奇的窥探。
室内,梅怜宝置了一张黒木案几,几上放着一套完整的烹茶用具,彼时水开,顶的壶盖汩汩往外冒烟气。
用布包着铜把手,梅怜宝开始熟练的烹茶。
这一套下来如行云流水,妩娘暗自点头,只是她心中觉得有点怪异,以前也有因犯了错被贬到梨园的女子,只是那些女子都是宫女之流,从没有太子的妃妾被贬来梨园的,太子的女人,弄死了也不会给别的臭男人糟蹋,那是对太子的不敬。
眼前这位,入府之初她就耳闻有位新姬要来,她已经做好了接收的准备,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便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却不想到底是被送了来,听闻还是给太子侍过寝的。
妩娘便觉有些棘手了,梨园姬会被安排陪客或陪詹事府的一些官员,那眼前这位到底要怎么使唤?
让太子的女子去给别人糟蹋?若太子反悔了,她岂不是要不得好死?
好不容易从梨园姬做到梨园的掌事儿,她可不想被连累死,还是再确定一回。
“妩娘请用。”
“不忙。”妩娘打量着梅怜宝,试探道:“姑娘如此相貌,本该被太子爱不释手才是,怎么就到了这步境地?是侍寝时服侍的不好吗?”
“我服侍的很好,一夜好几次呢,都把我弄疼了。”梅怜宝冷哼,露出一个很鄙视太子的表情。
妩娘整个人都不大好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