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何家的早餐格外沉闷。向来负责逗何夫人开心的何念衾一言不发,平日挂在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一双桃花眼眸色沉沉。
何夫人心情倒还不错的样子,扬着唇角看了他好几眼,“怎么?担心你阿欢姐不肯回来?”
何念衾微微一抿唇,“是念衾的疏忽。”
何夫人笑了笑,“念衾,你以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会放她出何家?”
“这些年她出逃过多少次?又有哪次是成功的?”何夫人爬满皱纹的眼角是从容的笑意,“念衾,你要学着点,打蛇打七寸,抓人抓软肋。留住身是最下乘,扣住心才能让她想走都不敢走,就算走了,也得乖乖给我回来。”
何念衾垂眼,“念衾受教。”
何夫人悠悠扫了他一眼,放下刀叉,“我先上去喝口茶,她回来让她去茶室找我。”
“是。”何念衾目送何夫人上楼,又想到什么,叫住她道,“奶奶,您等会能不能……”
“我知道。”何夫人正在楼梯上,转过身,望着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养子,“你向来护着她,我不会打她。”她嗤了一声,“省得婚礼穿礼服都难看。”转身上楼了。
何欢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何念衾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她没看他一眼,径直上楼。
何念衾起身跟上。
何欢直接回到自己的卧室。换作从前,大概会在进门后直接甩上房门,不让何念衾进去,但这次她没有。她仿佛并没发现何念衾的存在,木然地进房,木然地在床边坐下,木然地望着卧室里的地毯。
反倒是何念衾跟着进来就反手把门关上,站在门边打量何欢。
她微微低着头,头发披在肩后,略有些凌乱,身上穿着一件他没见过的羊绒大衣,脚下却还是昨天工作室的单鞋,因为没有穿袜子,冻得通红。脸色苍白,大概是哭过,鼻子和眼睛都还是红的,脸颊也有些浮肿。
“阿欢姐,一夜没睡?”
何欢一动没动。
“阿欢姐,你明知道奶奶不会轻易放过你和乔以漠,何必还苦苦挣扎。”何念衾抬步过去。
何欢仍旧眼神涣散地看着地毯。
何念衾在她身前蹲下,强行进入她的视线,“阿欢姐,以后你听话些,你少吃点苦,你的朋友也少吃点苦。”
何欢的眼神这才开始聚焦,落在他脸上,嘴角扯了扯,“是啊,我昨天一夜没睡。”
她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微笑地望着他,“你猜我和乔以漠昨晚做了几次?”
她脖子上是密密麻麻的吻痕,成片,几乎可以看出留下痕迹的人是多么急切又是多么用力。
“我离开之前我们还做了一次呢。”何欢轻笑,“怎么样,高兴吗?”
何念衾瞳孔微缩,眸光迅速变得冷冽,轻薄的怒意由浅入深,倏地站起身,捏着何欢的下巴就要吻下来。
“何念衾你敢碰我一下试试看!”何欢抬眼就冷瞪着他。
何念衾动作一顿,捏着她下巴的两指用力,但最终没有进一步动作。
“阿欢姐,我说过会对你好,说到做到。”他松手,“你不愿意,我不强迫你。哪怕你一辈子不愿意,我一辈子都不强迫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退了两步,眸光在何欢脸上浮沉,半晌,沁出一抹笑意来,“阿欢姐,一辈子还很长。”
他转身出门,临走前说道:“奶奶在茶室等你。”
***
何欢重新换了套衣服才去茶室。
何夫人还坐在老位置,茶香袅袅,她在蒸腾的雾气后看书。
何欢一声不吭地坐在她对面。
“舍得回来了?”何夫人头都没抬地嗤笑了一声。
何欢木然地看着煮沸的茶水,不言语。
“怨气还很足啊?”何夫人看她一眼。
“奈奈呢?”何欢只问。
何夫人轻扬了下眉头,“去医院了吧。”顿了下,又说,“可怜好好一个画手,以一双巧手为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
何欢长睫一颤,握紧双拳。
“亏得你醒悟及时,否则她现在怎么也得落个终身残疾吧。”何夫人不咸不淡地,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何欢抬眼盯着她,“奶奶,光天化日做这种绑架伤人的事,您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何夫人好笑地看着她,“丁奈奈,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算圆了,也就几千万身家,能扑腾出什么水花?更何况……”
她坐直身子,又去撩何欢的长发,“阿欢放心,奶奶做事从来干净利落,不露破绽,不留把柄。”
何欢由着她将她的头发撩到耳后,继续木然地看着那一壶茶水。
“终于死心了?”何夫人又问。
何欢不说话。
“没死心也没关系。”何夫人笑着道,“到底丁奈奈那双手还没废掉,下次我不介意下手再狠点。除了她,你还有个做医生的朋友吧?叫罗素?”
“这年头医患矛盾这么严重,你说哪天他们科室去了个凶神恶煞的医闹,一不小心把那年纪轻轻的罗素砍个一刀两刀的,也挺正常的吧?”
何欢紧抿着唇角,倔强地看着虚无的前方,不眨眼。
“还有公司那个叫张小悦的小丫头,最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转吧?”何夫人继续笑道,“听说她这个月就要跟纪杨结婚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前不久的年会上,他们有幸抽中了为期半月的蜜月游,好巧不巧,你和念衾成婚的时候,她和纪杨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