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钰在考虑到这点后,便找陈文要了一些苦力营的俘虏来盖铺面,其中大多都是盘给这些百姓。这一善政使得不少百姓可以用他们更为熟悉的手艺来讨生活,而开设的铺面更是需要雇佣人员,同时随着商贸的恢复也开始复苏这片区域的民生。
眼下这附近大大小小的铺面其实在选址时都会间隔一段距离,因为他们大多都抱着赚了钱再盘附近铺子后连在一起的打算,即便没有这等想法的也会迎来邻近铺面的说服,转而隔一段距离去盘店铺。
现如今东市街的铺面大多都很低矮简陋,但是其中肯定有不少店主是怀揣着赚了钱扩建的念头,比起此前只有几个货栈的东市街要强上太多,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开始逐渐重现了生机。
吃完了浮元子,倪良许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正好是原汤化原食,随即便结了账向远处走去。
东市街的人感觉比他上次休沐过来时又多了些,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但是府城民生的恢复却还是让他的内心舒服了一些。
“……我们做错了,就必须付出代价,否则只会连累到那些信任我们的弟兄,他们是无辜的。其实孙举人看重的人,我们本不该怀疑,这位陈大帅肯定比我们做得好,也肯定比曹从龙那等腐儒做得好,可是那份私心却让我们走到了这个地步……倪兄弟,好好活下去,好好做下去,即便是心里有恨,也只当是帮孙举人和吴兄弟他们,这是我们欠他们的。”
默默的回忆着周钦贵的遗言,倪良许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他们伙同曹从龙在陈文背后搞内讧,陈文返身将带头的杀光,这本就是一报还一报的事情,可是即便陈文放过了那些普通的白头军成员,还一视同仁的给他们分了田土,但是那么多老兄弟都死了,倪良许心里的恨意却并没有彻底消失过,如果不是周钦贵的遗言,他也不会主动投效到陈文的军中。
“周大哥说的对,我等皆是兄弟,但孙举人和吴兄弟他们也是当年的老兄弟,我们自罗城岩下来与陈文斗是各为其主,但是对孙举人他们却始终是失了义气的。”
这些他早已想清楚了,可是心中的义气却让他依旧无法释怀。
时至今日,走在府城的街巷,看着逐渐恢复了生气的城池,这大抵是倪良许最大的安慰。因为这里面很多都是在孙钰的努力下才产生的,那位安远侯也确实比其他人更能发挥孙钰的才干,那么效力于陈文的军前就是他这个武夫唯一可以帮到孙钰、吴登科等人的地方。
况且,不只是孙钰和吴登科等人,白头军的那些普通义军以及这片地域的广大百姓亦是因陈文的出现才能从满清的暴政下解脱出来。
只有这样想,他的内心才可以免于仇恨的噬咬……
漫无目的的前行着,突然,一辆马车自街巷另一端的十字路口驶过,马车上一个熟悉的标记在消失的前一刻映入倪良许眼角的余光,立刻激起了一份使得他的内心反复受到折磨的记忆。
“如果我当时认出了那个字,或许她就出不了城;如果在桥下村我把那一行人杀了,或许陈文就不会回来的那么快;如果陈文没有回来那么快的话,或许大伙还可以逃回罗城岩……”
一旦想到这里,倪良许连忙扶着刀把追了出去。自幼习武的脚力使得他一路缀在马车的远处,不曾跟丢,至于为什么追下去,追上去到底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既便如此,他还是一路的追了下去,只是尽可能的不让人察觉而已。
马车一路向南,很快就抵达城南的天宁万寿寺。倪良许远远的缀着,亲眼看着那个即便清丽不可方物在他眼中却只有恨意的身影下了马车,踏入寺内进香。
过了好一会儿,与他预估着的时间相差无几,那个身影便从寺院里面走了出来,重新登上马车踏上了归途。
隐匿了行藏,倪良许很快又缀在了后面,跟着马车一路向城北而去。只不过,这一次没过多久他却发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在明目张胆的缀在后面,似乎是打算找个僻静处与马车上的女子相会似的。
“把这对狗男女一起宰了!”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在脑海之中,立刻就将倪良许吓了一跳。
重然诺的他曾亲口答应过周钦贵,讲义气的他下定决心要竭尽全力的去帮助孙钰等人,而信奉忠孝仁义的他前不久更是还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宣誓效忠。此刻竟然会萌生这种念头,待脑海重现清明的瞬间,这个疯狂的念头立刻把他吓在了当场,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巷之中。
马车上的周家小妹并不知道她距离一次毫无计划的刺杀只有一步之遥,结果竟随着那个刺客的自责而转危为安。此刻的她刚刚从天宁万寿寺进香回来,正待回家吃饭。
很快,马车便驶入了一个小巷,那里再向前便是她家的后门。待马车行至后门,周家小妹刚一下车,却突然问听到一声呼唤。
“小妹!”
声音之中满是久别重逢的惊喜,自然不会是她哥哥周敬亭,也不是那两个始终犹豫不决,直到前几天才托了周敬亭的关系进到文官训练班中接受训练的堂哥。如此亲切的称呼,想来不会是别人。
“何公子。”
小巷远处的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