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密谋还在继续,浙江这边,海贸却随着郑泰的抵达而如火如荼的展开了起来。
由衢州,经处州,用松阳担挑到处州府城便可以顺着瓯江一路向东,抵达温州府城;而严州那边,除了顺着兰江和衢江溯流而上,再走处州,还可以经武义、永康,用担子、手推车、驴车运到仙居,再沿着灵江送到海门卫。
自从郑家船队抵达台温的消息在浙江明军的占领区广泛传播开来,这六个府的商人便行动了起来,疯了一般似的向温州府城和海门卫运送货物。
此前的封锁令和迁界令,导致金衢严处四府的商贸活动出现了必然的萎靡,原本运往江西、江南和福建的大批货物滞停在了货仓,便是收复了台温后起初也没有太好的提升,直到郑家这个大金主,号称有多少货物都能吞下的土豪驾临,这六个府的商人便如同受了刺激一般。
半个月的时间,这还要算上消息传递到各府县的路程花费,新近设立的提举市舶司衙门便收上来了万余两白银,而且这个势头竟然还没有开始走低的意思。
这样的情况是非常不正常的,根据《广州通志》记载:万历三十年时广州那样的巨城的市舶司的税收不过四万余两白银,已经被时人称之为是“天子之南库”了。照着现在的架势,郑家的这一次大采购结束时,光税赋就能收上来几万两银子,而这还没有去算上俘虏、军火这两项贸易的收入以及专收专卖自卫所的那些大宗货品。
不出意外的话,郑家的这一次大采购之后,市舶司的收入会出现一定量的走低,不过陈文也从福建那边购置了一些海船,货物也是自产的,数量庞大,总能把生意做到日本、朝鲜和琉球,甚至是与欧洲的海商搭上线。
台州和温州的海贸在如火如荼的展开,金华府城里新近修建起的金华大戏院里却上演着一处大戏。
“这白小娘子尚未过门,克夫一说岂非荒唐!”
戏台上正演着的正是陈文此前写了大纲让李渔去填充的倾城之恋,演出的也并非是什么民间的戏班子,而是宣教司下属的文工团。这一部门在他前往衢州之时便组建了起来,团长便是陈忱,演员则几乎都是教坊司出来的。
“辅仁,这位绍兴司理可是当年的那位华亭陈子龙?”
“正是。”
这个故事的时间轴在甲申国变到金华之屠之间,不过是发生在数年前的故事而已,其中的一些人物,如受范柳原之托为白流苏申辩的绍兴司理陈子龙、金华知府朱梅溪等人还多有为人所记忆的,以至于便是同来观赏这第一次正式演出的郑泰都依稀记得故事中的姓陈的绍兴司理便是那位有着明朝最后一位大诗人之称的陈子龙。
随着故事的不断展开,白流苏的嫁妆得以讨回,但是家中的冷眼却让她心寒不已,被迫搬出了白家大宅子到他父亲当年读书的那处院落居住。此后的日子里,由于此间就在范家不远,几次三番的相逢,感激、误会、到误会的化解,最后直到那一惨屠的爆发……
“狗鞑子!”
良久之后,故事已经到了最后,台上戴着头盔、穿着清军大帅服饰的三个演员甫一登台,台下立刻就爆发出了一阵怒斥,尤其是那些军官,一个个怒目相视之下,便是台上“博洛”、“马进宝”和“刘光弼”也不由得颤抖了起来,不敢把后面的戏继续演下去。
“磨蹭什么,你们三个笨蛋,快点儿继续演啊!”
虎度门揭开了一角,眼看着这三个扮演鞑子的演员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陈忱登时便心头火起,只是奈何这是正式演出,并非排练,只得揭开一角低声喝道。
听到了陈忱的怒斥,三人皆知道这团长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对视了一眼,咽了口唾沫,那为首的“博洛”便操着颤抖的声线把戏词继续唱了下去。
“破金华,三日封刀,子女玉帛,尔等可自取之。哈哈哈哈。”
戏词写的颇有气势,只是那胆小的演员刚才已经被台下的一众军官瞪的没了胆气,一句戏词说出口,再配上最后的那哭一般的笑声,天知道即将被屠的到底是戏台另一边扮演百姓的龙套演员,还是他这个清军大帅。
“妈的,还想屠咱们金华,老子废了你这狗鞑子!”
一个怒不可遏的军官腾的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暴喝着便要往台上跑去,让这几个鞑子知道知道浙江明军的厉害。一时间,还有几个同样气愤得不能自已的军官也要一同上去,就连在场其他人的怒斥声也越来越大了起来。
按照剧情的顺序,“博洛”的狂笑声过后,“马进宝”和“刘光弼”大声应是后便要拔刀冲过去,这一幕就算是结束了。可是现在,“博洛”倒是笑完了,另外的两个戏鞑子看着那几个军官怒气冲冲的就要冲上台,连同那个还带着哭腔的“端重亲王”一个劲儿的往后出溜,眼看着就要从登台的门退回幕后一般。
这场大戏再这样下去就要演不下去了,可也就在这时,只听到“咳咳”两声,陈文身边的几个卫兵便会意的向那军官冲了过去。
制住了之后,只听陈文喝道:“上面演鞑子的,同样是咱们浙江王师的袍泽,人家演的好,你们才会生气,才会更深刻的记住鞑子干过的事情。欺负自己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上阵多砍几个鞑子脑袋回来!”
故事的大结局所选的时间点乃是金华之屠,对于金华府籍贯在军官团中占有不小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