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钵大的拳头在张应祥的脸上开起了油盐铺子,直接就将他打下了马去,摔了个头昏脑涨。
这一幕,不光是张应祥没有想到,张应祥身边的亲兵们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可是就在他们脑子里刚刚萌生出“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李国翰的侄子”的念头,还没来得及想要拔刀护卫的时候,李名那一侧的清军们纷纷从战马侧面的袋子里掏出了一把把制式的燧发擎电手铳,连瞄也不瞄直接就向他们射了过来。
这么短的距离,而且还是手铳,根本就别想躲闪开,就连那几个反应实在快的,早一步看见了那些清军伸手去拿兵器的也没能幸免。
只是这一瞬间,张应祥的亲兵和预备队就直接被削去了一半。接下来,弃铳抽刀,一切如行云流水一般,李名所部的清军便策马杀向了这支毫无心理准备的徽州绿营。
山间的谷道里,依仗着突然袭击,外加上手铳齐射先声夺人,十几个镶蓝旗的八旗军带着一群绿营兵策马冲上去大肆砍杀那些徽州绿营的精骑,几乎只是一瞬间整个形势就翻转了过来。
内讧乍起,徽州绿营完完全全的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论兵力,他们本还是占优的,但过半的军队已经杀向张煌言所部明军,此间再被八旗军突然袭击,局势登时就是一边倒了。
这边杀得兴起,那边已经冲杀过去的徽州绿营回头再看,无不呆若木鸡,瞬间就是一个进退两难。
山间的谷道虽说不算太窄,但是如许多的骑兵冲锋还勉强可以,调转马头却是万万不行了。很快这些冲上前的清军就变成了一团乱麻,有的想要继续冲锋,有的想要尽快回援,进退失据之中,死死的纠结在那里。
这时候,原本已经崩溃的明军也回过了味道来,张煌言和罗蕴章一边大喊援兵到了来鼓舞士气,一边驱使着周遭的明军往徽州绿营前出的那部分反攻回去。很快,越来越多的明军在张煌言、罗蕴章等人的鼓舞下开始返身而战,就连那些早已经脚上抹油的明军都回过头看着这一几十年未有之怪相切切实实的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这边乱成一团,那边却在被追着砍。八旗军砍绿营兵,若不是上个月在杭州出现过一次,没准这就是史无前例了。不过不再是八旗军砍绿营、明军砍八旗军,起码八旗军和明军是对立的,这一回反倒是八旗军砍绿营、明军也砍绿营,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张应祥被一拳头轰下了马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很快就被李名绑了起来。等脑子从那股子晕劲儿过去了,第一个念头是马国柱派人来杀他,毕竟那段开场白的满洲话说的真心有模有样,可是转念一想,却立刻就嗅出了这里面的门道。
“你们是明军?”
听到这话,“李名”转过头,却是哈哈一笑:“你现在才发现啊。”
真的是明军!
“敢问这位将军,你们是延平郡王派来的,还是会稽郡王派来的?”
郑成功派来的,那他和他的部下也就是死路一条了,可若是陈文派来的,那就不一样了。
“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会稽郡王府特别行动队什长李还乡是也。”
真的是陈文的军队!
劫后余生之感登时传遍全身,满脸上不是血就是泪的张应祥也顾不得擦拭,更顾不上去问问李还乡这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怎么出来的,连忙说道:“末将与浦江侯楼侯爷认识,末将前些日子刚刚把徽州献给了大王,与咱们江浙王师约定了互不侵犯,还请将军手下留情啊。”
乱世,军队就是武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张应祥的这五百余骑可是从河南带出来的老底子,现在局限在这一小片区域里被两路明军合围,每一瞬间都会有伤亡出现,每一个伤亡都会让他肉疼不已。
“李还乡,你有跟他废话的功夫不知道去杀敌吗?”
刚刚始终在李还乡身边的那个“亲兵”一开口,李还乡脸色一凛,连忙应是,翻身上马,抄起了佩刀就策马冲了上去。
那“亲兵”看了一眼张应祥,随即冷冰冰的说道:“既然你都把徽州献给大王了,那怎么还在这里攻击张尚书麾下的王师,分明就是一派胡言!”
张煌言不是跟着郑成功来的吗,又不是陈文的部下。这个道理,张应祥知道,却也说不出来,因为说出来也是废话,人家都是明军,他是清军,屁股是洗不干净的。
战斗很快就宣告结束了,会稽郡王府卫队配合会稽郡王府特别行动队从背后发动突袭,轻而易举的在这片山间谷道里歼灭了这支徽州绿营的精锐骑兵,一些狗急跳墙的骑兵还试图想要冲过张煌言所部明军的战阵,结果被罗蕴章组织起来的战阵连人带马一起捅死在了阵前。
“如何?”
张应祥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马上,罗永忠过来,与陈富贵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这般感觉如何——不比特别行动队,卫队的工作是保护陈文,有时也随陈文冲锋,但是护卫的任务才是第一要务,不似今天这般,放开了手脚去杀敌,感觉自是不同。
“痛快。”
甩了甩铁锏上的血液和脑浆子,陈富贵继而说道:“就是这身狗皮太让人不爽利了,要是能穿着咱们王师的军服铠甲上阵,那才是真正的舒服。”
“哈哈,陈兄弟所言甚是啊。”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便策马向张煌言所部的方向而去。
“会稽郡王府卫队骑队长陈富贵、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