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意识变迁史中,甜始终代表着美好、幸福和**,世界各地语言中但凡是甜之一字所代表的也正是这些。
对于甜味的渴求促使着人类忍受蜜蜂的叮咬,但是在工业化的浪潮席卷全球之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享受到这种奢侈品亦或是带有甜味的食品和饮料。
欧洲的中世纪,贵族往往会在遗嘱里郑重其事的记录遗产中有多少桶蜂蜜,乃至到文艺复兴以后糖的价格也是居高不下;在日本,贵族女子出嫁,糖也是极其重要的嫁妆,都会进行特别的记录,甚至到了近代都是如此。而那些平民百姓,甚至往往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尝到蜂蜜和糖果的味道。
相较之下,与日本不过一水之隔的中国,古代的平民在这一点上的幸福指数要远远高于世界其他地区。究其原因,蜂蜜世界皆有,蔗糖中国也不是原产地,但是在工业化时代的到来之前,除了凝结了古人智慧的饴糖提高了甜味食品的产量以外,中国蔗糖的生产工艺也始终领先于世界。
明时白砂糖返销蔗糖的原产地印度,印度人便称其为中国糖。王孚与陈文合股的金华蔗糖工厂中利用机械获得蔗糖,将其转化为白糖时所使用的黄泥水淋脱色法就是源于中国。除《天工开物》外,《闽书南产志》、《物理小识》、《广阳杂记》、《兴化府志》等诸多文献史料中都有专门记载。
糖一直以来都是中国古代对外贸易的拳头产品,远的不提,光是崇祯十年一年,在东亚实力较弱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就前前后后从广州港收购了前后购买13028担白糖和500担冰糖,更别说是荷兰、西班牙、葡萄牙以及中国海商主动向日本、琉球、朝鲜及南洋列国的出口。
“日本武士的日子过得很苦嘛。”
听到陈文的调侃,不光是王孚,随行人员大多是噗呲一笑。邸报中提及过,日本的糖价格与中国差距实在过大,每斤糖不下五百文,而当时日本一石粮食也不过是这个价格,比同时期的中国高出了三十到五十倍不止!
如果按照日本的石高制来计算的话,好像中下层武士阶层也不可能在糖这种奢侈品上花费太多的金钱,更别说是普通老百姓了。而最同时期的中国百姓则恰恰相反,虽然糖一样是奢侈品,但是逢年过节走能买到一些就算没有蜂蜜、蔗糖,不是还有饴糖吗?
蔗糖如此,丝绸、瓷器、茶叶等亦是如此,而日本能够返销的则是原料、海货、倭刀以及方物之类。巨大的差价使得海贸成为暴利行业,史上东林党作为东南海商的代表也利用了自身的权利免除了海贸税赋。走私在中国沿海大行其道,国家却无法从中获利,东林群贤们于是便将其转嫁给普通农民,长达数百年的黑暗时代自此宣告开始。
打击走私主要还是在行政方面,陈文现在的关注点则是工业化的进程。经过了几年的积累,江浙明军军工司的水力工坊早已形成规模,生产技术更是已然成熟。武器、甲胄的生产,民用机械零件的制造亦是如此,比之手工打造的生产速度快上了太多,即便是当初手握南北两京大量工匠的满清都无法与之相比,更别说是那些很可能连机械书籍都没看过的士大夫了。
工业化,规模决定很多事情。陈文通过军工制造催熟了水力机械,用机械制造机械的手段迅速扩大规模,现在已经进入到了机械制造的产能部分转为民用的阶段,在整个亚洲已经是首屈一指的规模了。
“以着中国的资源和国人的智慧,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将会成为世界工厂。到时候,铺天盖地的海船将货物远销全世界,万国来朝也不过是等闲事罢了。”
邸报的编辑激情的记录下了陈文视察金华蔗糖工厂时说下的豪言壮语,并以最快的速度刊登在邸报上,将这份雄心壮志传播到江浙明军占领区的每一个角落,乃至是周边的区域。
近代国家崛起,伊利比亚靠抢,印加帝国黄金成就西班牙、葡萄牙的辉煌;西欧靠技术,工业革命让英、法、荷兰的商品倾销全球;新兴国家则是开金融挂,日本和德国开挂制造巨型企业与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竞争。
前者太野蛮,不符合中国的传统价值,况且也已经被世界所淘汰,所以陈文更倾向于后两者,尤其是第二种,也更加符合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
陈文扶持的人物,都是这些年来与江浙明军集团有着合作关系,且合作比较融洽的士绅和商人。有龙游商帮,也有金华本地的商人,更有如陆宇鼎那般多有襄赞军需的缙绅,而王孚则是徽商的代表。
陈文的优势在于技术的成熟、机械的规模化以及资金、信用、货源、渠道等方面的优势,而这些人物则同样有着诸如资金、货源、人脉、销售渠道,陈文对他们的扶持很快就可以产生成效,出现一批围绕在江浙明军集团外围的工商业集团,有着更为切实的利益关系。
金华蔗糖工厂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更多的工厂使用机械生产着各种各样的产品,产量飞速增长。对外贸易规模加大是一回事,降低本土物价来造福百姓也是一件好事。
事业起步之初为了应对一次又一次的围剿而形成的以农为本、以粮为纲,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显然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形势发展了。工业化是陈文接下来的,也是中国未来几百年要走下去的道路,现在开始夯实地基,总比落后于世界,被人家踹开了国门后再去追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