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不正常的,侯爷与咱家这两年的所作所为,陛下若是能信也就奇怪了。”
庞天寿扯着公鸭嗓子,说话也是阴阳怪气,马吉翔对此却并不以为意的,倒是庞天寿对于马吉翔的计划却显得还有担忧。
“陛下如此,此事确定可成?”
世上哪有必成之事,但马吉翔却也不能这么说,只得向庞天寿回道:“只要西宁王一动,这池子水就算是搅浑了。到了那时,除了越王,无论是哪一方获胜,咱们都有机会保住今时今日的地位,没准还能再进一步。总好过等越王府大军从去年的血战之中缓过劲儿来,大举西进,若是那样,不光是孙可望,你我二人也落不了好。”
马吉翔所指,庞天寿焉能不知。并非是对陈文的忠心抱有信心,其他各势力入卫的话,没有一家独大,稳稳吃掉孙可望手中那两三省文官、十数万大军的实力,轻易是不敢动他们的。毕竟这些年跟着孙可望在明里暗里给永历以及朝臣们下绊子的从没少过。牵一而动全身,他们的安危就是其他人安危,谁也不会为一时之气引内讧,给其他势力以口实。
但是越王府不同,陈文如今占据江浙,铁甲可能已经不下二十万,且人才济济,夹带里可以说有的是人才来替换西南的文官、武将。就算是陈文与东南士绅不睦,但无论是什么时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想要当官的,愿意给越王府当忠犬的更不会少。只要是天子落在陈文手中,他们这样的资历,拿出来砍了,正好可以邀买一番天下人心,反倒是比留着更有用。
“咱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陛下犹豫不决,衣带诏又从何而来?”
这是他们冒险觐见永历的关键,丝毫不逊于在永历面前留下一条后路。问题确实难住了马吉翔,但是对他来说,这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明天再等一两日,不行就找人偷出个御用之物来,老夫拿着那东西去广东。到时就说孙可望的人在这安龙府查得太紧,衣带诏太过显眼,不方便带出即可。”
听到这话,庞天寿抚掌而笑。“此法大妙,那就且等上一两日,最好还是有衣带诏,否则终究是不稳。”
马吉翔和庞天寿并不在意永历是否高兴,这个皇帝不笨,但是那软弱的性子早就被他们摸透了。况且若是能把李定国引来,他们就是最大的功臣,哪怕皇帝再厌恶他们也不会去杀“忍辱负重”多年的“忠臣”的,因为这只会让其他人感到心寒,觉得这个皇帝是不给别人改邪归正的凉薄之君。
二人心思如此,永历那边回到了后宫也是百爪挠心一般。一方面,摆脱孙可望的控制是他多年来所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另一方面,一旦失败,孙可望那人可是个敢直接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把内阁辅和宫里的大太监都拉出去处死的家伙,天知道会不会在一怒之下就直接弑君。
“母后,凤阳祖宗之地、南京龙兴之所皆已收复,胡无百年气运,建虏之运亦将破灭。然则,如今天下,虏未灭而藩镇林立,异姓诸王多心存异志,更有孙逆可望妄图谋朝篡位。儿臣无能,江山社稷只怕日后非吾朱氏一族所有啊。”
“当初便告诫你,你这性子太过软弱,你却不听,非要做这个皇帝,这位置岂是那么好做的啊?”
永历伏倒在马太后的面前,母子二人压低了声音哭泣着。马太后是桂王朱常瀛的妾室,并非正妻,乃是母以子贵,因永历登基而获得的太后之位。亲母子,血浓于水,嘴上埋怨,但是却依旧以着她的方式安抚着儿子。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走了起来。眼见于此,母子二人连忙拭去眼角的泪痕。
孩童是永历的第三子,也是在长子、次子借散佚民间的今天他最为年长的儿子,后世的哀愍太子朱慈煊。
孩童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向马太后和永历行礼,只是起身之后,看向这母子二人,却是满脸的疑惑。
“皇祖母,您和父皇为什么哭了?”
孩童的童音传来,永历慌忙的擦了擦脸上没来得及拭去的泪痕,继而对孩童说道:“煊儿乖,皇祖母和父皇眼里进了沙子,没事的。”
“哦。”孩童听到此言,随即便向永历回道:“那煊儿给皇祖母和父皇吹吹吧,煊儿眼睛里进沙子的时候,母后也是给煊儿吹吹就不流泪了的。”
此言一出,母子二人的泪水再一次于眼眶中涌了出来。至尊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高处不胜寒。况且生逢如今这末世,哪怕鞑子的声势在明军的攻势下已经出现了衰退的征兆,但是能有如今气象,皆是各路藩镇的功劳,尤其是江浙的陈文。
中兴一事,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宋室南渡,亦是靠着各藩镇的努力才有了那半壁江山。但是他这性子,宋高的长腿是学了个十足,但是驾驭这些臣子却要差上太多。此间无关于能力,只是因为性子太过于软弱,即便有千般手段也施展不出,仅此而已。
安抚了片刻,唤来王皇后将太子带了出去,永历才低声向他的母亲问道:“母后,如今引藩镇入卫势在必行,可是儿臣既信不过马吉翔、庞天寿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奸佞之徒,奈何手中又无人可用,如之奈何啊?”
十八先生之狱对于永历朝的打击过于巨大,永历信得过的朝臣和宦官被成批次的杀害,这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毁天灭地般的打击。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