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大顺军的拷掠政策将他们推到了地主阶级的对立面,此前北方传檄而定的大好局面在一片石的败绩的震动下彻底土崩瓦解,北方各地士绅蜂拥而起,以着最大的热情组织武装打击地方的大顺军以及大顺军任命的官吏。火然?文??????.ranena`com甚至可以说,如果年初大顺军东进之时,各地的士绅能有这般疯狂,李自成能不能再逃回商洛山蛰伏都是未知之事。
现如今,当注意到大顺军余部的存在,王时敏心头的恐惧瞬间就超过了承受的极限,进而更进一步的将阶级仇恨越烧越旺。
“齐王府竟敢收容闯贼,就是与天下正人君子为敌。此番已不再是官府乱政那么简单了,这是原则问题,咱们苏州士绅自当为天下士绅做一个表率。今番齐王若是不把那些闯贼斩了,绝不与他善罢干休。”
得月楼上,王时敏慷慨陈词,大声疾呼,然则响应者却是寥寥无几。尤其是那些商贾,更无不是坐在那里,闷头不语,全然没有了此前那般的激昂斗志。
事实上,他们从最开始的本意就是针对官府打击走私的法令而行的,闯贼如何,十几年过去了,再加上商贾未有切肤之痛,自也不会如王时敏这般。
“逊翁,学生问过了,那些闯贼都是朝廷收编的忠贞营,奉咱们大明天子为主,与鞑子打了十几年的仗,不似李闯那般。起码,也能算是个改过自新。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都是忠臣义士,总要维护下朝廷的体面不是。”
“是啊,逊翁,齐王不可能同意的,咱们此番把那些闯贼赶走了就好,实在没必要与齐王殿下撕破脸吧。”
“就是,就是,咱们的目的是让官府把那些乱政废除了,让齐王府听到咱们的声音,学会尊重士人。怎么说,齐王殿下都是承认优免政策的,与那些闯贼还是不一样的。”
商贾如此,士绅大多也没有王时敏那般,
士绅这边叽叽喳喳的劝了起来,东南士绅破天荒的为大顺军说话,换个地方只怕是个人都要自抽嘴巴,看看是不是在梦境之中。能有这般,说到底还是唯恐会激怒陈文。
罢市、捣乱,起码都还维持在地方商业权益的范围之内,朝廷一般是不会为此自降身份,借此对商贾、士绅痛下杀手的。但若是上升到逼迫齐王府去攻击友军,那可就上升到了政治层面,逼迫陈文去按照他们意愿去损害江浙明军的利益,那可就不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届时,即便是最好的收场,官府表面安抚,这里面的人也定然会被齐王府的官僚们忌恨上,日后总会有几个落不得好,而他们谁也不想成为那一个。
“逊翁,为了天下苍生,且忍这一时之怒。齐王势大,咱们维护士绅、商贾的权益,总要一步步来,循序渐进的行事,学生求您了。”
说罢,士绅拜倒在地,其他几个小字辈儿的士绅也纷纷起身。眼见于此,王时敏也是叹了口气,随即将那士绅扶了起来。
“那就暂且如此吧,日后咱们进入朝廷之上,绝不可轻饶过这些霍乱天下的乱臣贼子。”
“逊翁所言极是,暂且如此,暂且如此。”
达成了共识,这些士绅、商贾们也纷纷的行动起来。第一天,齐王府调集来的物资在苏州府城的各处不限量发售,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便是比之承平时历年年前的大采购也不遑多让。到了第二天,售卖依旧,热度倒是下降了一二分,但也同样免不了那份摩肩接踵。
然而,上午甫一开了城门,府城士绅、富户们在昨天捣乱未成后派出去的马车便纷纷赶回。
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府城西南的昼锦坊巷东段,越来越多的士绅和读书人汇聚于此,其中既有府城本地的名士、学子,也不乏左近县城、村镇里的乡绅和那等未有功名在身,全靠着耕读传家的儒生,皆是受了城内名宿号召而来,到此共襄义举。
“诸君,烈皇励精图治,奈何闯贼残暴,竟弑杀君上。闯贼乃是霍乱天下的罪魁祸首,咱们绝不能容着那些闯贼余孽横行姑苏!”
哭庙一事,王时敏联络了苏州的几位名士,然则以他将近七十的年纪和身子骨,实在不适合亲身参与。此番士绅、商贾组织了城内外以及邻近县城、乡间的不少读书人,其中如金圣叹这般,更是名动天下的士人,只是此番金圣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倒是让代表王时敏的王占尽了风头。
王是王时敏的第八子,也是王家九子中才学最著,同时也是最得王时敏心意的儿子。由此能高一呼,在场的读书人无不是出言附和,互相砥砺。得到了响应,王又看了眼金圣叹,面露得色,干脆便接过了家人递上来的孔子的神主牌,站在队伍的最前,带头向着西面的文庙走去。
苏州文庙,占地不下两百亩,素有江南学府之冠的美誉。王带头,后面的两百多个读书人无论有功名,俱是紧随其后。
人群之中,金圣叹全无周围其他士人那般的斗志昂扬,反倒是皱着眉头,不安写满了面上。
“圣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金圣叹原名采,表字若采,明亡后改作人瑞,表字圣叹。金圣叹才华横溢,被后世称为是明末清初第一奇人,但是对于官府而言,却是个有名的刺儿头,闲来无事,点评诸如《水浒传》、《西厢记》乃至是《推背图》也就罢了,对于官府施政也是多有点评,无论是满清的江南官场,还是现在的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