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绕神州路。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宫离黍。底事昆仑倾砥柱,九地黄流乱注?聚万落千村狐兔。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更南浦,送君去。
凉生岸柳催残暑。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万里江山知何处?回首对床夜语。雁不到、书成谁与?目尽青天怀今古,肯儿曹恩怨相尔汝?举大白,听金缕。”楚云深见她揣摩剑法,一时心意难舒,忍不住低声唱了起来。
怎奈此词慷慨悲凉,唱到下阕,声调愈高,已是使得楚天瑶凝神倾听,更是拿出笛子,附和了起来。
待唱完,楚云深反复念叨:“雁不到、书成谁与?”竟是有些痴了。
楚天瑶心中暗想,说起来也是有缘,她与这位哥哥都姓楚,两人名字也出自词牌。因凤瑶向往汉学,她们平日里除了为圣教分忧及练功外便是学习,对于自己的名字当然是好奇的。凤瑶说过,当初捡到楚天瑶时她不过是一个襁褓,里面留了一方帕子上面绣着“楚天遥”三字,不过凤瑶为了与自己相似,便将这遥远的遥,改成了凤瑶的瑶,更显得她们之间的关系。
而那首做了自己名字的楚天遥全文是“有意送春归,无计留春住。明年又着来,何似休归去。桃花也解愁,点点飘红玉。目断楚天遥,不见春归路。春若有情春更苦,暗里韶光度。夕阳山外山,春水渡傍渡,不知那答儿是春住处?”
“目断楚天遥,不见春归路。”不知是不是自己无语中唱了出来,楚云深反复念诵的话反而变成了这句。“这就是你这丫头的名字来历吗,还真是有意思。”他深深地看着楚天瑶,黝黑的大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
也许是这天晚上的月色太美吧,也许是那雁不到、书成谁与?的悲凉,楚天瑶低下头,难得带了柔弱:“如果我只是一名弃婴倒也好,不知苗汉,就算是将自己当成是个苗人也没什么,可是我天生带了汉人的胎记,只要有人看见,便知道我是汉人。苗人本就是被汉人赶到十万大山的深处,平时需要汉人带来的食盐与精美物品,不会有什么人说话,可惜我却是长在了苗疆,甚至还要学习苗疆圣地的心法,你说哪个苗人会高兴?”
说到后面,声音带了些哽咽与凄凉,“三岁的时候我就知道在苗疆我必须做到最好,否则他们就会有各种理由阻止我学习圣教法术,除了天赋,又有谁知道我三更睡五更起,没事便侯在五圣兽面前等候差遣。”终于是没有说出自己眉心的秘密,那个偶遇的仙人不也没有看出,只要自己不说就是。
楚云深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女孩的双手,她不过才十岁,自己十岁之前可是锦衣玉食,万千宠爱,又怎么能想象她这样的生活,不过抱着这么美好的心思去中原,万一失望,岂不是更加难受,双手一紧,两眼显得愈发深邃。
“中原可不是什么善地,苗疆是野兽横行,而中原害你的却是你无法辨认的人。”以后每日都要说些人心易变的故事,免得小姑娘经验不足无法应对,自己也没多少时间耽搁了。
从这天起,两人之间更加亲密,楚云深没事便说些故事,全当给小妹子涨涨江湖经验,剑法不用楚天瑶提,每日两人都会一起练上一个时辰。这时间是楚云深定的,他还是觉得妹子年纪还小,不适合长时间练功,要是伤了身子就不好了,为此他甚至想早点回师门,去寻一门内功心法。
“哥,前面就是福城了,到了那里我们便是到了中原吗?”楚天瑶在路上已经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看见中原城市,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激动。
下了马,牵着妹子进城后,楚云深也不着急去找客栈,先带楚天瑶到了一家成衣店门口,示意她去里面挑选。
“哇,这条绣花长裙好漂亮。”摸摸这个,“咦,轻罗百合裙也不错。”看看那个,楚天瑶顿时觉得花了眼,她没有注意到原本店里还有几个顾客都被她这幅样子吓到了,再看到她一身典型的苗人打扮,头上厚重的银冠,更是忙不迭招呼出门,只留下店家望着还在东挑西选的她苦笑。
见店里已经没有闲杂人,楚云深丢出一块金锭,约莫十两,示意店家将自己二人带到里间。楚天瑶没见过市面,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放在外面的衣服不过寻常,一般大户人家都是提前定做,若有那急需的,自然也是要到里间商谈。
翻着琳琅满目的画册,楚云深认真地给选了几款样式,又叫来服侍的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叫楚天瑶跟进去试衣服了。当然他们试的自然不会是刚刚选好的,而是从成品中选的略微合适的,从内到外崭新一套。
“哥哥,这袖子有些长了,总感觉不方便。”牵着浑身别扭地小妹子慢慢走在街上,看到什么糖葫芦、煎白肠、皂儿糕,都一一裹了,打着为妹子着想的旗号,貌似在行着保自己口腹之欲的事情,眼见小姑娘手里堆满了东西,自己手上也快拿不下了,他这才带着女孩匆匆走到一家客栈门口。
这是福城最大的客栈,平安客栈听说有百多年的历史了,等店小二客气地将两人领到天字号的小院子,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后,楚天瑶将手上的东西往桌子上一丢,人不客气地先躺在了床上,任楚云深怎么喊都不起身。
“臭丫头,咱们在这福城休整几日,过几天秀坊会把我给你定的衣服送来,另外我在银楼也打了点首饰,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花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