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海决定前往大庙村去实地勘察,大庙村是小花的家乡,据老者所说,大庙村距离黄河决口处最近,受灾也最为严重。
找人问明了大庙村的方向,李沧海喊上小五,两人乘快马出城,往东而去。
出了正阳城,往东三十里,就开始看到洪水蔓延的迹象,可见此次洪灾所产生的影响何其巨大。
水位虽退去不少,但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起来。
两人越往前走,见到的情况越是严重。
许多房屋都是土墙,被洪水一冲就散,好几个地图上所标示出的村庄,更是直接被夷为平地,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洪水还没有退去,大片大片的房屋还存留在洪水之中。
两人用了大半天时间,穿过泥泞漫水的道路,绕了好大一圈,才来到大庙村。
大庙村因距离黄河最近,首当其冲的受到洪水冲击,房屋早已倒塌,只有一座龙王庙,因地势较高,反倒屹立在洪水之中。
此时,常风正带着一群人,在往龙王庙运送山石。
近百人光着膀子,搬动巨大的石块,将龙王庙前的空地堆成了一座城墙。
常风正在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指着远处的堤口商量着堵漏方法。
李沧海走了过去,发现那胖子竟然不是别人,正是左弘济。
这让他不禁有些愕然。
“左弘济?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沧海诧异地问道。
常风似乎没想到李沧海会来,急忙对着他弯腰行礼。
左弘济则慌忙跪了下去,说道:“昨夜经大人教训之后,草民自觉对不起本县百姓,是以想为受灾百姓多做些事情,用来弥补以往过错。”
这倒是让李沧海觉得稀奇起来,难怪在城中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原来他跑到了这里,看不出他还有这种觉悟。
“你能有此觉悟,也不枉本官对你的期待。”李沧海摸着下巴,欣慰的道。
“草民现在才知道,帮助人远比欺负人,要来的快乐。草民现在虽身无分文,但却是前所未有的心安。”左弘济脸色淡然,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李沧海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看着眼前滔天洪水,问道:“对于堤坝的修复,进行的如何了?”
常风与左弘济对望了一眼,沉声道:“大人,洪水汹涌,根本无法靠近。我等只得先从山上运来石头,还没有商量出可行的方法。”
左弘济在一旁说道:“从龙王庙到决口处,尚有两三里的路程,我们试过用舟载石,但决口处水流湍急,小舟根本无法靠近,便被水流给推了回来。”
李沧海盯着几里外怒涛汹涌的黄河,又回头看了下身后的一座并不甚高的孤山,沉吟道:“依你们所见,要想堵住缺口,需要多少石头?”
“缺口甚大,粗略估计,至少需要数千担石头。而且,黄河河水湍急,算上会被冲走的石头,应该至少需要近万担石头。”左弘济粗略的算了一下,说道。
李沧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左弘济竟还有这些本事。
“近万担的石头!”常风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喃喃地道:“大人,这么多石头,咱们上哪去弄啊!”
“身后那座山上没有石头?”李沧海指着那座孤山道。
常风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他郁闷的叹了口气,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座山是土山,石头少的可怜,我们找了这许久也才弄来这么点石头。”
李沧海看着庙前堆着的大大小小的石头,充其量不过数百担,距离左弘济所推算出的数量,差的实在太多。
近万担的石头,即便是发动正阳县的百姓,也要消耗上好一段时间。
黄河决口处,约有十余丈宽,其缺口不可谓不大。
“大人,惟今之计,只有从远处运石了。”常风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左弘济摇头,他并不认同常风的方法,他眉头紧锁的道:“这个方法太过冒险,据我所观察,这洪水似乎每天都在往内陆蔓延。先不说石料的开采难易程度,就是这来回运送的路程,也极为耗时。我怕到时候,没等开采完石料,这洪水已经淹到了正阳城。”
“这……应该不太可能吧?”常风有些愕然地道。
“正阳城地势虽高,但周围平原却是有些低洼,水往低处流,按照这个流速,我猜要不了几天,洪水就会到达正阳城附近。”左弘济神色凝重的道。
李沧海沉思起来,左弘济世代居于正阳城,对于正阳城的情况,比他要熟悉的多,他不会无的放矢。
而且,从眼前情况来看,黄河河水并没有消褪的迹象,左弘济所说的几天,其实已经很长了。只要一场大雨,这洪水就会立即冲到正阳城。
正阳城内如今聚集了大量难民,加上原住人口,已有数万之多,倘若被洪水冲到正阳城,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大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洪水肆虐啊?”常风使劲捶了下拳头,焦急的道。
“大人,眼下该怎么办,您就拿个主意吧。”左弘济也有些沉重的道。
李沧海看着汹涌的河水,拍打在堤坝上,所冲起的滔天巨浪,他沉声道:“给我准备一艘船,上面放上石头,我要去试试这洪水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常风一听,顿时惊道:“大人,不可啊!决口处水流湍急,根本难以靠近,让我去吧!”
左弘济也是吃了一惊,他看着李沧海,仿佛在看一头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