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殿下,虽然合作过许多次,但是今天我们才终于正式见面。”少年戴着诡异的面具鞠躬行礼,并不是滑稽可笑,而是让安洛丝特感受到一股压抑的寒冷。那原本滑稽的小丑假面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却尽是刻骨嘲弄。
(怎么可能···)
原来,这三年里,将芬德尔区发生的一切收集起来甚至还有军方的秘闻透露给安洛丝特的都是眼前这个少年的手笔。
也正是他,将镇压芬德尔区的消息透露给自己,那个永远带着黄金小丑面具的男人。
,君士坦丁堡见不得人的地方里最神秘的人或势力,因为永远只有他一个人出现在地下黑市,但是却没有人摸清他的底细。凡是尝试的人或势力都一一覆灭。因此,见不得光的生意人将这个茕茕孑立的孤影也看作一方可怕的势力。
在黑暗之中,既是一个人也是一个看不清的势力,它犹如迷雾一般,无可捉摸。
(原来如此,一切早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少女单薄纤弱的身体微微颤抖,既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愤怒,犹如狂风中的残叶一般。
“都是欺骗我的吗?”安洛丝特的声音沙哑而尖锐,泪水涌落,在地面上留下斑斑泪痕。
“不,只是将这个世界的残酷呈现在你的面前。”小丑“微笑”地摇了摇头轻声叹息。“可是在粉饰的梦里沉睡太久的人却往往因为看见真实而疯狂。”
“而我们就是看见了真实的疯子。”
看着微微战栗的王女,巴希尔斯面具下的脸上满是天使一般悲悯,而他的身后长长拖出的却是魔鬼的阴影。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安洛丝特紧紧攥住衣摆,此刻温柔的眼神似乎有什么破碎了。
“失望还是愤怒呢,殿下?”巴希尔斯敏锐地捕捉到王女的细微变化。
“回答我的问题。”安洛丝特的脸上满是泪痕,可是这个柔弱的女孩此刻眼中却透着君王一般的暴虐。
(对,就是这样。)
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巴希尔斯躬身道:“自然是神降临前的牺牲,越是美丽的羔羊,越是会成为神坛上最庄重的祭祀。越是美好的东西,她被毁灭的价值就越大。”
“如果王国的储君毁灭在希律人的土地上,那么邦国分崩离析又会有多久?而殿下的父亲的忧虑将不在于希律而在于宫廷。与其这样,你还决定选择那条不归之路吗?”
等待着看到女孩渐渐黑化的神情,面具下的巴希尔斯在微微冷笑。
(绝望吗?愤怒吗?用你心中的混沌去浇灌那朵黑暗的花来迎接王的归来吧!)
可是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少女的眼神却又如同钢铁坚硬,那一刹那的动摇的昏暗瞬间被那双眸中的阳光点亮,乌影被驱散。安洛丝特又变回了往日那个坚定的女孩,那双瞳孔中清澈依旧。她不是没有犹豫不是没有动摇,可是她有她的理由。
“我不是为了自己的荣耀而要阻止这场浩劫,也不是为了成为一位伟大的女王而自愿孤军奋战。”正如她所说,安洛丝特在动摇的那一刹那,却想起当年的那个人扶在她的肩上说出的愿望,那也是她做出的承诺。
(老师···不管前方的路多么艰险,我都会一直走下去,直到结束这笼罩在拉斯汀人和希律人之间悲哀的宿命。)
安洛丝特的手轻轻放在胸前,她发现心中的勇气第一次带给她无穷大的力量,甚至在这个死神面前,她也不再彷徨,敢于去直视那双深邃的双眸。
不由一怔,愚弄世人的他今天第一次失败了,在那张虚伪的假面下,安洛丝特也不知道那下面潜藏的是魔鬼的恼羞成怒还是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面目,但此时的王女却已是毫无畏惧,正如从前老师陪伴着那样。
“有趣。”金属面具下,一个幽幽的细语声响起。
面具下,没有人知道这个如同魔神的少年心中在想着什么,赭红色的斗篷轻轻抚动,发出呼呼的声响,回荡在幽深的走廊间,久久不息。
“但愿你能一直这样。”巴希尔斯忽然摘下了面具,脸上的笑容依旧光彩照人,就如那缕金发一样。
“这是我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不劳费心。”王女殿下此刻如同高岭之上的忍冬之花,还透着王一般孤寒独立的气质。
可是,金发的少年突然咧嘴露出笑容,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神却透着悲伤,看着手中的假面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带着那样的面具吗?因为在小丑的世界里他永远是为了那些无聊的看客而活着,尽管没有了他们,小丑就失去了意义,尽管他们时不时会拿小丑开心,开着小丑的玩笑,摸着他圆圆的红鼻子,小丑憨憨地傻笑着,做出很幸福的表情。但是没有人明白小丑心里的孤单,当他努力地让别人开心的时候,是最孤单的,因为他想看到的那个值得他去取悦的人不在场下,没有看着小丑的用心。那是曾经的我,我将我的过去做成了面具来警醒我的未来。而此刻的你做的又和小丑有什么区别呢?你不过是在取悦那些不相干的人而没有人能陪伴你品尝你的孤独。”
“即使你无比的悲伤,你也不得不用浓墨重彩来给自己的脸上画出喜悦的笑容。小丑真的是很可悲啊,明明是最让人看不出难过和悲伤,却还要努力装出滑稽的样子。”少年的声音在安洛丝特耳边轻轻回荡,如同神明也在叹息。
虽然两个人之间有铁栏隔着,可是安洛丝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