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卫生所内,挤满了人。
西北之路的情势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峻,群鬼到处作乱,无辜的普通人纷纷受害,这些在路中的人们去不了大医院,全部困在这里。
我扫了一圈,大家都垂头丧气,有些拿着手机打电话,打着打着就没了信号,一时间恼怒、悲伤、迷茫、无助,全部夹杂在一起。
场面有些失控。
“该死而,到底怎么回事啊?!”
砰啪,有脾气火爆的直接摔了一个医用的小盆,金属材质落地咣咣当当作响。
有胆子小的女孩子直接被吓得脸色发白,缩在朋友怀里轻轻啜泣。
我皱了皱眉,坐在单人床边,用身体挡住了床上的俞钟离,他刚上了药体力不知睡了过去。
“干什么!”一个中等身材的大叔走出来,对着摔盆的男人喝道:“这里是卫生所,你不想待着就给我出去——”
“老子烦透了,这一路上那些黑影到处蹿动,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抬脚又踹飞了一个垃圾桶,唰啷,垃圾洒了一地。
他的举动彻底惹怒了大叔,大叔阴沉着脸走过来,揪着男人的衣领往墙上压:“最后一次警告你,再破坏卫生所里的一件东西,无论是什么——就算是一只棉签,我也会让你好看!”
大叔声音不高不低,容貌普普通通,但他的气势还是成功地惊慑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火爆脾气的男人被那双直勾勾的来意不善的眼睛盯着,不由倍感压力。
咳嗽了两声,很不情愿地说道:“医生,我,我知道了。”
“哼。”大叔手一松,男人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他吩咐着:“你,把地上的垃圾处理干净。”
男人不敢相信:“啊,我?”
大叔斜眼:“你踢倒的,不是你难道要我处理?”
环顾一圈,悠悠补充了一句:“又或者,你想要在场的其他人帮你擦屁股吗?”
话一出,所有人都怒目瞪过来,男人的行径本就惹恼了不少人,现在有人出头,大家忽然都有了勇气一致对外——盯也要盯死他。
“我,我这就去。”
男人脸色涨红,低着头过去,弯着腰捡起地上的垃圾来。
“下一个患者进来。”大叔吼了一声。
我看见之前那个娇弱的女孩子被朋友搀扶着走进去,因为好奇我多看了两眼,却发现她受伤的那只脚上冒出一点黑斑。
蝴蝶的图案,阴黑的颜色。
黑斑蝴蝶。
我猛地站起来,我记得当初殷乃在薛珊身上种下的黑斑蝴蝶图案跟这个一模一样,她被阮蓝出卖后,阮蓝因此被邪术诅咒,身上也生长了同样颜色图案的斑纹。
那女孩子怎么会也有呢?
我蹙眉站着,有个人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经过我,无意间撞了我一下,抬头道:“对不起啊。”
“没关……”我瞪大眼睛,他的脖子后面那黑色的斑纹是……
“你没事吧?我就轻轻碰了一下啊,你可别说你伤到哪里了,我才是伤员呢。”对方见我表情怪异,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立刻决定离我远点:“这年头世界都乱了,还有人不忘碰瓷讹钱。”
他转身步伐缓慢地走着,因为手臂有伤,身体稍微朝一边侧一点。这样的姿势,让我更加清楚地看见他脖子后面的那团黑色图案,还有他的手臂上也是。
黑斑蝴蝶,他也有。
难不成这里受伤的人,全部都被种上了这种阴间邪术?
我睫毛颤了颤,再不敢浪费时间,佯装去倒水、上洗手间,借着这些小动作把整个卫生所等候的人群都观察了一遍。
事后,我的心都凉了。
猜测没错,只要是身上有伤的,只要见了血的,都被种上了黑斑蝴蝶,无一例外。
炎炎夏日,卫生所虽然地址有偏僻,但设施还算好,空调的风吹过来也不热,而我的手心却冒出了不少汗。
按照之前的例子,这些人最后……
都会死。
怎么办?
上一次薛珊是因为薛可肚子里那个阴灵被杀死,因此才解除了邪术,捡回了一条命。
而现在,宋理不在,只有我一个人。
我,可以救他们吗?
我太过紧张,手攥得太紧,手腕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绷带上染了血,这么一紧,连带着安生珠也染了一点血迹。
手腕上一阵光热温暖,唤回了我的思绪,一低头看见自己的伤口不由一愣。
有好奇的人打量过来,跟同伴偷偷讲:“咦,你看那小妞,手上的珠子会发光呢。神奇。”
同伴不屑地扯了一下嘴角:“有个屁神奇,不就是佛珠里面装了小灯吗,小孩子玩的东西,土死了。”
“轻点,人家看不过来了……”
我是抬头对着那个方向,但没有再看他们。
我的手指沾了一点血液,摩挲着,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我记得,我的血液特殊能对付妖鬼精怪,而且自从注入魔宗的魔血过后,伤口的恢复能力也强了数倍,加入把我的血稀释喂给他们喝……
是不是就能救他们一命了?
因为这个出格的念头,我的脑部神经不由自主兴奋起来,抬头看到对面玻璃镜上映出我有些傻怪的笑脸,一愣,转而蹙眉。
血液里面的魔性我自己尚且压制不住,这几天没有发作也全靠了之前周式薇一天三次地给我冰敷,这些人全部都是普通体质,万一受不了被魔性反噬……
那我岂不是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