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立刻身手敏捷地把原本就开得不大的门缝再缩小三分之二,气势汹汹道:“你怎么敢来?”
早些年,江城还处在创业起始阶段的时候是没少给人陪笑,不至于做小伏低,稍稍把身段放低是不可避免的。近几年来生意越做越大,现在都是别人讨好他,哪有他轻易给人示弱的时候,因而渐渐恢复了少年时不苟言笑的本性,下属见到他极少不是畏首缩尾的。
然而,这些并没有什么用,今天他要进这个门,他只好露出两排雪白锃亮的牙齿,勾勒出一个诚意十足的笑容,说:“阿姨您好,我今天特意来拜访您和穆叔叔。”说罢还不忘举了举两手提着的见面礼。
白怡漫不经小包的礼品,“哼”了一声,说:“不敢当!这小屋小舍的怎么容得下您高贵的身躯?还是请回吧!”
早听说穆家当属这当家的女主人最难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江城不免头大。
“阿姨,不如咱们先进去,您要骂我就坐下来慢慢骂个够岂不是更舒服?”
白怡对江城可谓是积怨甚深,好不容易逮住他低声下气地求她,如此千载难逢地机会她怎么任其白白流失?于是三言两语尽是讥诮,平日又是伶牙俐齿惯了的,江城再见多识广也挨不过一个妇人的明嘲暗讽刻意为难啊,况且还需投鼠忌器呢,得罪了未来的丈母娘以后吃亏的还不得是他自己?
江城好说歹说白怡就是宁死不屈,兴许是他们争论得久了,把陆长深给引来了,他一见这架势心中已是明了了个七八分。江城无奈地向他投去一记求助的目光,陆长深挺严肃的一个人,嘴角竟泛起了一丝微微的笑意。也怪不得他,这场面着实滑稽。
穆韩天正在客厅里哄孙女,见到跟在陆长深身后的江城,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只是短暂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逗孙女。
这个场面是江城早就预料到了,没怎么受打击,毕恭毕敬地说:“叔叔阿姨,我妹妹不懂事,之前多有冒犯的地方,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今天我特地登门赔罪,实在很抱歉!”
没有人叫他坐,江城不敢坐,他站着说话时头向着对面的穆韩天微微低垂,说完话后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白怡目光毒辣,刚好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意,翻了个白眼道:“不用看了,小柔不在!”
江城尴尬地干笑。
“坐吧。”穆韩天这才把孩子交给陆长深,正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你说你家妹妹不懂事,我家女儿也不懂事,半斤八两,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既然你都开口了,以后就这么算了……”
“怎么能算了?”白怡可不干了,“他们有什么损失?苦的是我们小柔!我们小柔清清白白的一个孩子,硬是被诬陷成剽窃,输了官司不说,比赛的主办方还要求她把当年的奖杯寄回去,丢脸都丢到国外去了,所有人都把她当成笑话来看,这怎么能算了?”她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已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江城听穆小柔说过,白怡虽是继母,对她却是掏心掏肺的好,所以未见白怡之前他在心里已经对她存了几分敬意,如今见她真情流露,处处为穆小柔鸣不平,而他并没有这样一个母亲,感动之余又有几分心酸。
白怡这个样子穆韩天已是见怪不怪,若无其事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转头对江城说:“刚才的话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我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也是个闯祸精,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们高抬贵手,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不敢不敢。”江城连忙道。
陆长深把女儿抱回房间后,找个借口把白怡支去照顾女儿,只留下穆韩天与江城两个人在客厅里。所以后来谈话的双方对谈话内容讳莫如深绝口不提,穆小柔巴巴地跑来向陆长深打探,陆长深只是爱莫能助地两手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