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诚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他的认知里,那些情情爱爱的一直都是年轻男女的事儿,周围的同龄朋友们,也有些人处对象了、劈腿了、分手了、复合了。开心不了几天,难过不过一阵子,简单、轻松。他也一度以为,所谓爱情不过是人们无聊时的一种消遣,平淡中的一种调剂。走走心走走肾烧烧脑费费神也就顶天了。决不至于真的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刻骨铭心、生死相依。所以当听见林李非凡如此平静的叙述她的母亲对于林福佑近乎执念的爱情时,保诚是震撼的。他到今天才懵懂的明白了一些,原来爱情并不仅仅只是两个人为了取悦对方开心的一种游戏,它是沉重的、是悲壮的,甚至于有些人的爱情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一种耗损。你明明知道你所有的付出都会石沉大海,你给了再多也感动不了命运,横在你们之间的依旧只有“回不去”三个字,可它悲哀和神圣的地方都在于,你看的比谁都通透,却爱的比谁都决绝。你甚至都不曾想过要有所回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不影响对方的情况下,让自己有力量继续卑微的爱下去。守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名字,和一段千疮百孔的记忆,依旧能痛并快乐着。就算是历经多少伤心事,再回过头去看,始终记得的,还是当时经历哪回甘。这样的爱情傻得令人发指,却也美得让人汗颜,因为你不需要说任何的情话,你已经用你的一辈子。向对方最好的诠释了:我爱你,百死犹不悔!
保诚被这种古典忠贞的爱情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感情观。与其说他是在同情林李非凡,不如说他其实真正同情的是这个故事中那个一直苦苦爱着却从未想过放手的女人。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真的很难说林李非凡做的决定到底是错是对。毕竟有一句话林李非凡说的还是很诚恳的,这个世界上太少有人能为了成全别人而牺牲自己至亲的幸福了。至少眼下,林李非凡和杜迷津都一样,都是在寻找天玑石的阶段,现在天玑石并没有什么归属,所以也就谈不上巧取豪夺。何况当得知林李非凡的母亲将不久于人世。她承载的也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人生前最后的愿望了,这在林李非凡的心里,与明镜回家的重要度不相上下,也就无可厚非了。在此之前,保诚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天玑石;在此之后,保诚对天玑石也没有什么想要据为己有的yù_wàng。那不如就继续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远远看着,谁先得到谁先使用,也不能说就不算公平吧。这么想着,保诚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在暗自惆怅的林李非凡,他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好吧,我知道了,不管怎么说,我不是你,我无法完全体会你的痛苦,所以我为我刚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无力指责向你道歉。这件事情可能我帮不上什么忙,但精神上,我会尽力和你站在一处。无论什么时候,你有什么难过的话想说,都可以来找我,我永远做你最合格的垃圾桶。”
林李非凡明白,自己对保诚来说可能挺重要的,但明镜何尝不是保诚当做兄弟一般对待的人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并不想让保诚为难,本就没指望让保诚站队,现在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能够不被责怪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结果了。只是想想保诚刚刚的义愤填膺,现在却又对自己表现出支持和信任,林李非凡有些好奇的偏着头,看着保诚笑问道:“这么快就决定做我的专职垃圾桶了?你也不想想咱们这些诡谲难辨的同事,说实话,现在我都分不清谁是真的单纯无害了。你倒还这么傻傻的相信人,你就不怕我是随口编个故事骗你吗?”
林李非凡的本意只是想提醒保诚多留个心眼,别太实在,谁说什么都信。当人与人之间产生了重大的利益冲突的时候,真的很难说,谁是一定值得信赖的。连自己这种不具备攻击性的小白花小白兔都可能伺机而动咬谁一口,保诚这么善良,要是被骗了该有多难过啊。林李非凡猜想,保诚听了她的话,可能会有所警惕,会犹疑不定,甚至会继续揣测她。但林李非凡是真的不希望保诚有朝一日被人欺骗伤心失望,于是想到了也就直接提醒了。根本没有考虑后果。谁知道保诚听了林李非凡的话,并没有丝毫的怀疑,而是学着林李非凡一样目光遥遥的望向外面那一排小平房,语气肯定的说道:“其实我刚才是气急了。才会什么都不想,一时冲动就出口中伤了你。就算你不和我解释,要是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也能想明白,也会相信你一定另有苦衷。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是随口编故事骗我的人。”
保诚说完,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林李非凡。当时阳光正好,逆着光的保诚冲着林李非凡绽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浅笑意。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少年,却莫名让林李非凡想到了“春风拂面”四个字。而那一张安静的笑颜,也成了林李非凡日后回想时,记忆中最美的时光。
保诚望着看自己看到傻眼的林李非凡,好笑的施展了他的标志性动作——抬手狠狠揉了揉林李非凡的长发后,才又收回目光,继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