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身侧随侍的小太监便急忙搬来软凳,流嫣却没有坐下去,仍旧站在一侧,垂首而立。
皇帝一怔,随即瞟了瞟仍旧跪在地上的皇贵妃,纤弱的身子有些颤抖,几时她也这般害怕自己了?
末了,皇帝声音转柔,“皇贵妃你也起来吧,赐座。”
“臣妾谢皇上。”皇贵妃跪伏着谢恩。
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哭腔,一年多了,圣上对她不闻不问,除却让她继续享有皇贵妃的尊贵名分,住着奢华却冷清的如牢笼一般的椒房殿,让她这般折磨的活着,却又不让她死。
直到今日叫她过来,皇贵妃特意精心描妆,一年多的削瘦与折磨,早已经让从前妩媚动人的宠妃衰老的不成样子,若非妆容掩盖,当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可她与皇帝之间,终究是不能回到从前了。
从她决定利用帝王的宠爱走上复仇之路开始。
从她决定帮助襄王从中斡旋开始。
从她决定与任锋联手,对抗大雍开始,抑或是襄王扔在她脚下的那柄染血的尖刀开始。
一切便已经无可挽回,皇帝至今不提当日之事,不是他怪异别人,只不过还给她留着一丝尊严,不想由他亲自下旨,处决他曾经最爱的女人。
那样,太过可笑了些。
皇贵妃终于缓缓起身,许是跪的太久,身子有些摇晃,流嫣急忙上前虚浮一把,手指贴近,皇贵妃却是一怔。
流嫣的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在这暖厢里,却仍旧化不开她的寒冷。
皇贵妃朝着流嫣感激一笑,流嫣点了点头,随即将手指抽回,坐在软凳上,不发一语。
皇贵妃也有些尴尬,坐在软凳上,竟是一时相对无言。
半响,还是张福海自殿外而来,打破了沉默:“启禀皇上,前方战事。。。”
说到这,张福海便停了下来,略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皇贵妃。
此刻,皇贵妃更是如坐针毡,前方的战事,自然便是,她母国大燕出兵宣战一事。
可怜皇贵妃事事都有些参与,却什么事都没有做,便从一个宠冠六宫的贵妃变成如今这个近乎软禁起来的可怜女子。
也是正因为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皇帝才能留她至今。
可大燕举国开战,若无人相助,必然是螳臂当车,必败无疑的。
皇贵妃心中奇怪,以大燕**的精明,断然不会如此之事都看不透彻,抱着必败之心前来征讨?
这不可能!除非,是有人承诺了他什么。
一面是自己出生的母国,一面是皇帝,皇贵妃左右为难,有心帮忙,却无能为力。
只好起身,无视皇上脸上渐渐升起的寒芒,盈盈拜倒:“皇上有事相商,臣妾先行告退。”
“下去吧。”皇帝的声音有些冷,让人不寒而栗。
皇贵妃转身的身子有些颤抖,但到底还是稳稳的自大殿之中退了出来。
一瞬间,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净。
若不是绿箩撑着伞上前扶住了她,她真害怕,就这么倒下去,再也不能起来。
“你怎么来了?雪下的这样大。”皇贵妃揽过绿箩的手,感受绿箩手指尖传来的温度,便好似有了依仗。
心也渐渐平稳了。
绿箩神色略有些躲闪,扶着皇贵妃,轻声道:“外面雪大,奴婢不放心娘娘。”
话毕,一对一对主仆便已经相偕着离开。
大殿之中,皇贵妃起身告退后,她也缓缓起身。
“皇上有事,请允许微臣在殿外等候。”流嫣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异常沉稳。
皇帝却瞥了他一眼,“坐下。”随即看向张福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福海顿了顿,随即道:“前方战事不妙,大燕**率领自卫军又攻下项城,一路势如破竹,所过之处,尸山遍野。”
说完,张福海瞟了瞟皇帝的神色,偷偷擦了擦汗,此事,的确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泱泱大国竟然被它的臣属之国一连攻下两座城池,血杀大雍百姓,让他这个大雍皇帝情何以堪?
皇帝当即震怒,大手拍在案几上,一阵摇晃。
“宪王带军行到哪里了?”
“回皇上,宪王率军日夜不停的赶路,现已至洛城。”
“洛城?”皇帝轻咦,似乎也没有想到元天稚竟然率军行的这样快。
照这样的速度,不出十日,便可与大燕的军马相撞。
而柔刚宇率军,今日才刚刚自京都出发,与元天稚的部队,相差了整整两日路程。
皇帝重新坐回座位上,瞥了一眼流嫣,见其并没有什么反应。
才一声冷哼道:“项城守将项青何在?”
“回皇上,项将军,摔众抵挡敌军三日,但奈何敌我实力悬殊,终于在第三日晚被大燕攻破城,项将军奋力杀敌直至最后无一人生还。”
听得此话,皇帝这才面色稍好一点,项城驻军不过两万,而大燕**亲率的自卫军也有十万之众,况且今年的粮草所需还未送至项城,大雪封山,粮草运输自然便延迟了路程。
项青能带着两万兵马在无人。无粮。无援军的情况下,坚持了三天三夜,已经实属不易了。
“项青到没有辱没了他祖父的威名。传旨下去,封项青为忠勇大将军,其妻子为三品郜命夫人,项府永享朝廷俸禄。死于战死官兵亦厚葬,家人得五十两抚恤金。”
皇帝此举,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让更多的人甘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