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儿有何见解,快快讲来。”始皇帝听后很意外,这个长子从小就有些软弱,如今他竟然当着众多文臣武将的面,反对臣相李斯的提议,难道他真能说出什么不一样的道理?想着想着,始皇帝的心里竟然怀有少许期待。
青年看着父皇没有生气,反而给自己投来鼓励的眼神。一瞬间,他心中的胆怯逐渐消失,语气也不再颤抖,口齿清晰的说道:“父皇,虽然我大秦一统天下五载,但六国余孽依然隐匿其中,此时关东又出现神龙,恐怕谣言也是他们散发出来的,目的就是混淆视听。其必定会联系旧臣余孽,准备反戈一击,彻底推翻我大秦的统治,恢复原先的诸侯之制以及他们各自的地位,从这一方面来说,儿臣是赞同李臣相的分析。”
“哦,皇儿继续说。”始皇帝见长子说的条理清晰,分析的也很到位,心中喜出望外。
青年突然得到父皇的肯定,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自信,继续分析道,“六国余孽虽然可怕,但真正能撼动我大秦基业的则是广大黔首。这些年来,大秦为了开疆拓土,修筑长城,将赋税不断的拔高。黔首一年劳累到头,除却上交的赋税,最后只能靠吃草根、树皮来充饥;老秦人的生活同样贫苦不堪,当年他们为了我嬴秦一统天下,结束千年战乱之苦,不惜将自己的丈夫、儿子亲自送上战场,并且将家里本就不多的粮食、布匹自觉的贡献出来,支援大秦正义的战争。如今大秦虽然一统,但他们并没有享受到任何好处,反而被迫牵往边塞苦寒之地。他们心中存有怨言,只是摄于大秦五百年的威严,才敢怒不敢言。如果我们此时仍然不加以重视,不想办法解决这些棘手问题,那么不仅关东之地人心向背,恐怕连老秦之地也不会安稳。”
众大臣听到扶苏此番分析,尤其秦地之人暗自点了点头。老秦人活的真是太苦了,正如扶苏公子所言,几百年来,代代老秦人不断为大秦贡献他们最珍贵的东西,可是大秦一统六国后,他们的却没有得到一丁点实惠,反而在始皇帝的号召之下,被迫迁往岭南,塞外九原之地。这些迁往的人里面就有在场大臣的族人,一想到这些,他们就暗自落泪。此刻扶苏公子的一番言论,彻底为老秦人鸣出了多年的不平,他们想鼓掌,但摄于始皇帝的威严,只能心底深处给予赞叹。
“父皇,如今各地临近秋收,繁忙异常。如果父皇此次听信臣相之言,巡幸地方,势必让当地耗费甚多,进而给黔首增加额外负担,到时候不仅起不到震慑的作用,反而怨声载天,不利于大秦的统治。以上纯属儿臣个人肺腑之言,所说句句属实,还请父皇三思。”
待青年说罢,整个大殿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众大臣神态各异,有佩服的,有同情的,有同情的,有嘲笑的,总之是千姿百态,应有尽有。
忽然寂静的大殿想起一个爽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始皇帝陛下,扶苏公子所说很透彻,发人深思。臣斗胆请问扶苏公子,依你之见,我大秦该如何破解此局面,或者说你有什么应对之策。”
众人转过头去,见是上卿蒙毅,心中顿时明了。整个咸阳的人都知道,上卿蒙毅经常与始皇帝同乘一车,陪其外出视察;居内则常侍奉其左右,大秦能获此殊荣者,没有几人。更厉害的是,其兄蒙恬统三十万精兵,北击匈奴,收复河南之地,建郡九原,威震匈奴。如今其修筑西起陇西临洮,东至辽东的万里长城,肩负着大秦北边防线的安全重任。兄弟二人都是始皇帝的心腹重臣,都与扶苏公子亲近。
“嗯,依蒙爱卿之言,皇儿继续说。”始皇帝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震得众人心头一颤。
扶苏转过头去,朝蒙毅微微点头致谢,继续侃侃而谈,道“此事涉及面之广,牵扯之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不过以我个人认为,目前大秦应当适度降低赋税,并停止一些不必要的大工程,减少黔首服徭役的次数与人数。从心底感化他们,让其慢慢融入到我大秦,获得他们的认同感,最终将他们转化为大秦忠实的子民,关东之地也才能成为我大秦的基石之地。”
蒙毅见扶苏越说越“离谱”,赶紧给他使眼色,但此时扶苏则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胆。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蒙毅的提醒,仍然自顾自,滔滔不绝的说道:“如果我大秦还是继续依靠严刑峻法来鞭笞他们的言行举止,虽然暂时管住了他们的嘴巴,但最终却疏远了他们的心,如此长时间下去,必将有人率先忍受不了,振臂一挥,登高一呼,揭竿而起。到那时,失去人心的大秦将面临祸及全国的可怕动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试想到那时,我大秦将如何自处?”
有的大臣听到他的言论后,赶紧反斥,“扶苏公子未免太抬举那群黔首与六国余孽了。先前始皇帝陛下可以灭他们的国,现在收拾他们更是易如反掌。”
扶苏鄙视的望了议郎一眼,脸色异常郑重的说道:“我说的是不是危言耸听,是不是吓唬各位众臣,试探你们的胆量,日后自见分晓。”说罢,他不再理睬众人,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静等父皇的决断。
此时整个大殿恍如真空地段,一片寂静,众臣都慢慢的低下了头,生怕沾惹霉头。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始皇帝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紧紧的绞着,发出“咯咯”的声响,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