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明诺睡得极不安稳,本来很好的睡眠质量,这一晚却三番五次被恶梦打断。有时梦到小学那段被同桌欺负的日子,有时又像回到了前阵子旗袍受损,他坐在出租车上,前路漫漫不知所措那时候。他翻来覆去,从一段梦里挣扎出来,又跌进下一段恶梦。最后一次甚至梦到大二的时候,他被班长压在墙上强吻,好不容易跑了,第二天,关于他是同性恋的传闻传遍校园。
他被迫出柜,每个人都说着我尊重你的性向,可大部分人都有意无意躲着他,生怕跟他走得太近会被人误会到自己。那段时间他被寝室孤立,被全班孤立,课外实践分组,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一起。如果不是一位学姐挺身而出发动自己的人脉挺他,他根本无法靠自己撑过那段日子。
过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忘了,哪怕回忆起来也能带着一点时过境迁的笑容。可是在梦里,当同寝的同学当着他的面烧掉他最珍视的那套书,他还是挣扎着从梦里惊醒过来。
正是凌晨,屋里黑黢黢的没有亮灯,言励在他身边,见他惊醒,更用力地把他拥进自己怀里。
他大睁着眼睛,紧紧抓住了言励的衣襟。
“言励。”他叫。
“嗯?”言励不知是被他吵醒,还是一直没睡,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单音里没有睡意,满是温柔。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明诺问。
“会的。”言励说,“睡吧,我一直在这里。”
明诺缓慢地呼吸,额头抵在言励胸前,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踏实极了,睁开眼,天光大亮。
遮光窗帘拉开了,挡在窗前的是一层薄纱般的帘子,遮得住视线,遮不住光。明诺在床上打了个滚,没有滚到言励身上去,反倒摸到了老黑长长的尾巴。老黑“喵呜”一声,不满地伸了个懒腰,四腿优雅地迈开猫步,直奔明诺脸上来。明诺知道他又想卧在自己脸上,赶忙一个鲤鱼打挺,在老黑得逞之前跳下了床。
他没穿拖鞋,光着脚,跑出卧室,一直跑进厨房。
他像一颗巨型飞弹似的扑进言励怀里,言励被他狠狠撞了一下,又疼又无奈,一边咳嗽一边笑:“不多睡会儿?我叫露露帮你请了两天假,这几天我好好陪陪你。”
明诺摇摇头,揉着言励肚子上被自己装疼的肉,问他:“你在干嘛?”
“煮点粥给你喝。”言励用长勺搅拌着砂锅里的粥,笑道,“放了鸡丝枸杞和山药,喜欢吗?”
“喜欢。”明诺道,“还想吃煎鸡蛋,要双面煎。”
“好好好,还要别的吗?”言励宠溺地问。
“要放点老干妈。”明诺补充道,“还有上次秦老师送的那个咸菜,秦老师妈妈做的那个,还有吗?还想吃那个。晚上我们可以去吃铁板烧,东街口那家店,我喜欢他家的铁板鱿鱼和铁板海鲜饭。还有上次你带我吃的烤串……”
言励忍俊不禁地看着他,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
明诺重新扑进了言励怀里。
“其实……”半晌,明诺的声音闷闷地从言励下巴底下传过来,“莫倪也挺可怜的。”
言励把长勺放到一旁,双手抱着他。
“可是我一点也不打算原谅他。”明诺抬头,看着言励。
“不堪回首的往事谁都有。有的人被往事激励,会变成越来越好的人,只有胆小的懦夫才会打着悲惨的幌子胡作非为。”明诺说,“所以我才不打算原谅他。”
言励忍不住笑了。
“他对你说了什么?”言励问。
“他说他小时候没人管,腿断了也只能自己找医生。他没有家人,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明诺说。
“是挺惨的。”言励讥讽地笑,“还有吗?”
“他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的家人,还说要带我回美国听歌剧,不让我喜欢周杰伦。”明诺气鼓鼓地说,“他压根没搞清楚我的男神是谁!”
言励侧过头,没有让明诺看到他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狠厉,接着取笑道:“你的男神不是苏允吗?”
“我有很多个男神不行吗?周董是音乐男神,苏允是一生挚爱!”明诺直起腰,严肃地对言励纠正。
“咦?”言励皱眉,“我以为你的一生挚爱是我?”
“你……”明诺想笑,又要装严肃,憋得苹果肌通红,“你要排在苏允后面。”
言励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危险地看着明诺,一步步逼近。明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步步后退。退到墙边无路可退,言励突然揽着明诺的腰把他抱了过来。
“给你个机会,”言励与明诺鼻尖对着鼻尖,“重说一遍,你的一生挚爱是谁?”
明诺问:“要是我不说呢?”
“呵呵。”言励侧过头,飞快地亲了一下明诺的唇角,“不许!”
明诺微微愣住了。
言励也有点发怔。
片刻后,言励把明诺抵在墙上,轻轻吻上他的唇。
也许是因为太忙,忙得连独处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时间好好接吻。然而彼此的身体都在思念与渴求对方,所以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便撩起了熊熊烈火。明诺与言励急切地吻着对方,津液随着舌尖传递,发出一连串黏腻的声响。
明诺的双臂搭在言励肩膀,言励的手顺着明诺宽大的睡衣下摆探进来,暧昧地抚摸他的胸前与脊背。渐渐吻得动了情,言励的唇滑下来,沿着明诺的下颌与颈线,贪婪地啃噬他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