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迦松开手,半边白袍逶迤落地:
“……还在这里吗?”
他撩起凤凰垂落的长发,俯身在光裸的肩头印下一个吻。
楚河反手想推开他,但手指颤抖得厉害,没有任何力气,被释迦轻而易举抓在掌心,十指交扣,缠绵悱恻。
“还记得在菩提树下跪经那一千年吗?天道禁地,娑罗双树,怎么就选在了那里?”
“如果我不见你,你是不是要跪几万年,直到跪死?”
楚河答不出话,嘴唇微微张开,难以遏止的战栗着。
释迦笑起来,从身后伸手挡住他散乱没有焦距的眼睛,感觉到湿润的眼睫在自己掌心,扑动犹如风雪中最后一只苟延残喘的蝴蝶。
“跪经那一千年……”他轻轻吻住那柔软而冰冷的唇,轻笑着问:“……在菩提树下,你想了些什么?”
“……”
“都和我有关吗?”
“……”
唇舌纠缠呼吸交错,喉咙中的呜咽都被温柔而不容拒绝的堵了回去,听起来就像是某种隐秘的哭泣。半晌释迦扳住楚河的下巴,令他微微侧过头,柔声道:“回答我。”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黑暗广袤的异度空间中无数镜子泛出冰凉的光,尘世消弭,万古岑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万年间种种过往都灰飞烟灭消失不见。
“……那是太久以前的事了……”许久后楚河终于沙哑道,每一个字都含着撕裂的血气。
“我已经……不记得了……”
释迦微微一顿。
下一瞬间,楚河手中长|枪具现,决然转身横扫,剧烈震荡中将无数镜面重重击碎!
——砰!
亿万碎片纷飞闪耀,如同爆开的星尘,掀起的海啸,刹那间席卷每一寸广袤的空间。释迦身影瞬间被冲出千米之外,再下一秒又回到楚河面前,身形暴涨如同即将对猎物出手的凶禽——
能量潮将他最后一丝伪装都融化殆尽,赫然露出了降三世明王的脸!
他居高临下盯着楚河,微微一笑:“——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凤凰殿下?”
话毕他当胸一脚,重重把楚河踹飞了出去!
轰然连串巨响,楚河横飞出去砸穿巨大的镜面,势头连缓都不缓,直接连续撞塌七八座镜子,紧接着被尾随而至的降三世明王一把掐住咽喉,“砰!”一声死死钉在了光滑的巨镜顶端!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楚河喘息着咳出几口血,半晌才沙哑道:“我没有认出来。”
——他平静的声音没有变化分毫,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又如此清晰,以至于降三世明王瞬间感觉到有点荒诞:“你说什么?”
“我没有认出你,凑巧而已。”楚河咽喉被铁钳般的手掐住,声音听起来非常怪异,竟然有点像微微的嘲讽:“不过现在认出来了。”
降三世明王盯着他那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分毫不变的脸,终于看出那并不是谎言。
倒不是因为他语音自然表情真实,而是不屑——懒得用谎言掩饰的不屑。
他终于放开手,退后两步。楚河从光滑的镜面上摔下来,触地时踉跄数步才勉强站稳,又从肺里呛出了一口血沫来。
“你的风格真是万年不变的直接……不过没必要用这种反感的眼神来看我吧,我可是特地撤了法相才过来见你的呢。”降三世明王居高临下看着他蜷缩着闷咳,笑起来问:“难道是因为上次害你造成了太大心理阴影?以至于如今连忘都难以忘记?……”
“你想多了,”楚河抹去唇角的血沫,一边拉起衣襟一边直起身道。
“喔?那你看到我都不觉得惊讶吗?”
“我惊讶的只是你竟敢亵渎佛祖化身而已。”
出乎意料的是降三世明王并没有动作,也没有反驳,半晌才悠然道:“你觉得我渎佛吗……没有吧。我不过是按照很多年前释迦的方式来对待你,看,你甚至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说明你自己其实也知道——”
楚河转身就是一拳!
但电光石火间手腕被当空架住,紧接着“砰!”的一声,降三世明王把他顶到身后龟裂的镜面上,碎片顿时震落了一地!
楚河厉声道:“你有病吗?!”
“或许吧,”降三世明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不过也无所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已经入魔了……”
楚河的第一反应是可笑,但他并没有真的笑出来,因为紧接着降三世明王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袖口。
——他胳膊靠手肘的位置,黑sè_mó纹在肌肉上组成了阿修罗道密咒的标识,那竟然真的是入魔了的记号!
楚河直勾勾盯着那黑sè_mó纹,脸色因为极度错愕而罕见的有一点空白。
“这里在成为印记前,本来是一道伤口……是的,在密宗五大正牌明王之一的我身上的伤口。你应该不知道吧?为什么当年在须弥山上没有人亲近你,没有人同你说话,甚至后来所有人都用反感和恐惧的眼神看你,在角落里背着你窃窃私语……”
降三世明王凑近楚河,语调几乎称得上是有点恶意:
“你以为是自己生来不祥,背负着极恶相的原因吗?不,不是这样的。”
“你从来到须弥山的第一天起就被人下了咒,除了特定的人之外,任何同你亲近的人都会遭遇厄运和不测,甚至有人因此而坠下三十三重天,堕入六道饱受轮回之苦……而我身上的伤,就是在你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