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布袋里的人头顶窜出血箭,随即头一歪不动了。
杀、杀人了!
张顺整个人被电打中一般颤抖,慌不择路退后半步,哐当!一声撞到了钢铁手脚架。
那一瞬间张顺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冻成了冰,紧接着,不远处几个人同时回过头,喝道:“谁在那里?”
张顺僵硬半秒,转身拔腿就跑!
事实证明富二代哪怕狗急跳墙也不如训练有素的狼跑得快,他刚冲出去几步就被当头抓到,狠狠掼到地上,紧接着几拳劈头盖脸打下来,打得他只能抱头嗷嗷叫。很快剧痛让他叫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在拳头一下一下打到脸上、身上的间隙发出断断续续的求饶。
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打死——他从来没想过被人按倒暴抽是这么恐怖绝望的一件事,由此想来他甚至不如那个叫颜兰玉的小少年,起码人家刚才硬咬住了牙没求饶……
“好了!”突然有人喝道。
拳头渐渐停止,张顺狼狈不堪的喘了好一会,剧痛才穿透麻木慢慢回到反射神经上。只见灰西装提着枪站在他面前,满脸阴霾,不远处那个少年厉声喝道:“别杀他,我帮你做第七具笑尸!”
张顺盯着那把枪,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真的是僵硬又空白,连“吾命休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以及“哥哥我要死了咱俩是不是很快就要在地下相见了”这样的念头都完全没想起来。
“……把他绑起来,”张顺觉得过了整整一个世纪,实际上只过了几秒钟,才听到灰西装的声音:“带过来,万一尸体制作不成功,就用他来顶数。”
那几个手下立刻从切诺基里翻出绳子,把张顺五花大绑送到灰西装和少年面前。少年已经爬了起来,半跪在那个男人的尸体边,死死盯着张顺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顺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他自己也知道太丢人了,但真的止不住。他绝望的想自己还是太不经事了,关键时刻不如他哥那样成熟冷静,一点用都不顶 。
“我……我路过,我路过打酱油,你们千万别杀我……”
颜兰玉短促的笑了一下,那表情非常凄然:“你最好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为什么?你们真要杀了我凑第八具尸体?妈蛋我也会躺在棺材里笑成那鬼德行?……张顺脑子瞬间涌出一万个想法,只听少年说:“接下来的过程会有点恶心,我要把这个人的内脏全掏出来,再做一些措施让他的脸……你还是闭上眼睛比较好。”
张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意识到少年并不是开玩笑,立刻紧紧闭上眼睛转过身。
从他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浓重的血腥传来,湿哒哒的东西掉到地上发出啪叽一声,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张顺立刻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其实已经抖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几个日本人发出了明显的嗤笑声。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颜兰玉才沙哑道,“把他装进去吧。”
几个人上前来,抬起尸体,往棺材里放。
张顺用尽全部的勇气才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他想如果自己今晚不死,一定要记住这个人长什么样,以后逢年过节也好给这位倒霉的老兄烧点小姐iphone啥的。谁知道刚睁眼他就吓住了,只见那尸体被剥得精光,嘴角咧到耳边,被摆出一个诡异的盘腿坐着的样子,一只手拿小刀□□自己胸口,另一只手平平抬起,食指伸出直直的指向前方。
张顺简直吓疯了,只见几个日本人倒是不忌讳,把尸体放进棺材里,合上棺材盖,就开始那一种特制的工具在白天挖出六具棺材的大坑里挖土。
他们挖得非常快也非常卖力,所幸没让张顺跟着一起挖——张二少想他们应该是嫌自己费事,而不是学过日内瓦公约关于不准让战俘干苦力的条款。坑底土质松散,很快他们挖出一个七尺见方的大坑,就把棺材抬起来埋在了里面。
颜兰玉叹了口气坐在地上,对张顺说:“你退后。”
张顺慌忙退后数步,只见他从脖子里掏出个东西,好像是一只锋利的灰白色链坠。他用这个链坠的尖头刺破中指,开始用血在地上画符,一边画一边嘴里还喃喃的唱着什么。
所有日本人都退后,灰西装却上前用枪口抵住他的头。
“有这个必要吗,相田师叔?”颜兰玉头也不回,略带嘲弄的问。
灰西装冷冷道:“你那狡诈如狐的性格,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弄错点什么,好让我们所有人都葬身于此?”
颜兰玉似乎根本不屑于回答,但从张顺的角度,可以用眼角余光瞥见他手腕极不易为人察觉的擦掉了一段符文,重新画了几笔上去。
随着符文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周围旷野上慢慢也越来越黑。张顺在紧张的环境下特别敏感,很快他发现本来就变细密了的雨停了,紧接着风越刮越大,乌云层层叠叠如浓厚的泥沼般捂住了白惨惨的毛月亮,整片荒野变得墨汁一样纯黑,甚至连十几步外的手电筒光都变模糊起来。
颜兰玉还在头也不抬的画着。他和相田的脸上似乎都发出青光,看上去异常恐怖。
张顺打了个寒战,紧接着,他听到旷野深处传来阵阵悠长而凄厉的惨叫,从四面八方由远及近。
日本人也发出了轻微躁动,抬头环顾周围,但什么都看不到。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