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朦朦亮时,岫烟就醒来了,她把小脑袋枕在臂腕里,专注的望着香梦正酣的娉婷郡主。
娉婷郡主一只白玉般的胳膊搭在床边上,手腕上戴着一只名贵的水玉镯子,小脸圆润,鹅腻鼻脂,睡梦中,她嘟着嘴的样子非常可爱,岫烟的嘴角轻颤一下,心道,难怪李牧会选择她,她确实比自己优秀啊!
这时,黛玉翻了个身,为了不让黛玉发现自己凝望着娉婷,岫烟迅速的转过脸去,却正好与黛玉脸碰脸,黛玉睁开眼,又惊又喜:“邢姐姐,你醒了!”
岫烟抿嘴笑笑,算是回答。
“太好了!娉婷郡主的药可真管用!”黛玉欢喜道。
“郡主的药?”岫烟满脸疑惑道。
“姐姐忘了吗?你昨晚高烧不退,是吃了娉婷郡主的冰肌玉露丸才退烧的!”
“是吗?”岫烟吸吸鼻子,再次朝娉婷郡主的方向望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昨晚,她做梦了,梦中,她恨的那个男人死了,那一刻,她心如刀绞,自己明明恨着他,他死了,她应该感觉大快人心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痛苦,但是那个梦是那样真实,感觉那般真切,她知道,他若真的发生意外,她将抱憾终身,事到如今,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糸呢,她只需要做到无愧于心。
她觉得,她应该告诉她李牧的下落。
下定决心后,岫烟缓缓走到娉婷身边,站在她的床边,静静的望着她,望着这个世界的宠儿,她的嘴角溢出一丝自嘲的苦笑,眼角却有点湿润了。
床边立着一个人,娉婷没有发觉,这位养尊处优的郡主天生就没有防范意识,倒是贾探春警觉。感觉到有人注视,猛的坐直身子,用机警的目光盯着岫烟,问道:“大清早的。你干嘛呢!”
岫烟睃了贾探春一眼,懒得理她!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好歹我贾家也曾收留过你!”贾探春又摆出了她主人的态度。
岫烟本不想与她纠缠,而这位自命不凡的贾府三小姐总是咄咄逼人,岫烟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昂起脖子反问道:“那又怎样,我只是在你们贾家借住了一段时日,又不是卖身给你们贾家,少在我的面前指手划脚!”岫烟从来都是温婉柔顺的,很少像现在这样说话。
贾探春气得直翻白眼,颤抖着手指叫道:“好啊!好啊!原来我们贾家当初收留了一只白眼狼!”
“你凭什么说我是白眼狼!我哪点对不起你们贾家了!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
想到当初他们贾家被锁拿下天牢,她可是硬着头皮去求李牧的,若她没去,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想到那孩子。岫烟的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样吵?”娉婷揉揉眼睛,爬了起来,宝钗也被吵醒了。
贾探春鼻子冷哼道:“当初老太君见你温婉可人,收留了你,如今你翅膀硬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不但跟我顶嘴,还总是用你那不屑的眸光斜睨我!”
“说到不屑,我倒想问问到底是谁先对谁不屑的?”岫烟决定,哪怕今日撕破脸皮。也决不再退让。
“我怎么对你不屑了,藕香榭初遇,我还送了你一只碧玉佩呢!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贾探春语气越来越重,完全不顾忌岫烟的感受。
岫烟抬起膀子。一抹眼泪,解下腰间的碧玉佩,直接往被子上一抛,昂着头道:“谁希罕你这破东西!”
一直以来,她之所以把它戴在身边,是因为她尊重这位贾府的三小姐。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位三小姐并非真心对她好。
今日,既然她这样说了,岫烟觉得她们之间再也没有必要戴着假面具了,撕破脸就撕破脸吧!
“你,你,你居然把我的东西扔了?”贾三小姐的眼睛开始向外冒火。
“那又怎样?”岫烟伸直脖子,迎视着她的眼睛。
“啪!”岫烟只觉得一只纤纤玉手在眼前一晃,她的左脸一阵火辣,那女人居然打了她一巴掌,岫烟歪着头,恨恨的望着她,不言不语,只是那眼中含了无限怨恨。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望向贾三小姐的眼神中都带着责备。
连娉婷都怒望着她,贾三小姐有些心虚了,望着自己的手,堪堪后退了几步,对上娉婷含着怒意的眼睛,轻摇着头,怯怯道:“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情急,没控制住!”
公平的讲,贾三小姐也算不上刁蛮小姐,她只是不喜欢岫烟,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她也说不上来,也许某些人天生都是被另一些人讨厌的。
“发生什么事了,一大清早就吵吵嚷嚷的!”下仓的男人们也被吵醒了,接踵而来。
第一个进来的是北静王,他见岫烟正歪着头,捂着脸,满眼怨恨的望着贾探着,他探究的目光从贾三小姐头顶飘过,快步朝岫烟走近,拉开她的手,一看,鲜红的五指印赫然入目,他猛然转头望向贾探春,眼神锋利,如刀似剑。
贾探春在北静王锋利的眼神逼视下,身子一缩,小腿一颤,扶着桌面,才勉强站。
“发生什事了?”第二个进来的是贾宝玉,他身后陆续跟着蓬莱三公子和薛蝌。
贾探春见贾宝玉进来了,立即跑上前,拉着他的膀子哭道:“二哥哥,我不是故意打她的,是她,是她扔了我的碧玉佩!”贾三小姐指着岫烟,仿佛理直气壮。
“明明是你先骂邢姐姐白眼狼,还说邢姐姐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