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起,云台上飘满了合欢花,如红色的蒲公英一般翩翩起舞,好看极了,岫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追着一朵合欢花又蹦又跳,嘴里还不停的叫道:“牧哥哥,合欢花,好美的合欢花啊!”
岫烟仰着脸,任合欢花自由的抚过自己的脸颊,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开满合欢花的山谷,那棵他送了她合欢树下。
岫烟摸着胸口的玉,悠悠的睁开眼睛,哀怨的望着他,他还是那样的无动于衷,忘了!牧哥哥全都忘了!
李牧见岫烟哀怨的望着他,便问道:“你喜欢这些花?”问得云淡风轻。
“难道你不喜欢吗?”岫烟反问道。
“不存在喜不喜欢,只有习不习惯,记不清什么时候它就在这里了,所以也就习惯它的存在了!”李牧音线平和,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原来这里遍植合欢花不是因为喜欢它,而是因为习惯了它,看来牧哥哥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沮丧过后,岫烟又重新振奋精神,至少牧哥哥现在还习惯合欢花,只要他不讨厌它,它就有机会,连它都有机会了,难道自己还不能重拾牧哥哥的心吗?这样想着,岫烟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拾起一朵花,捧在手心中对他道:“只要大人还习惯它,就是它的福气,我想它也不会奢望更多!”
李牧的唇角动了动,他是想对她说点什么吗?可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像明明要开的花蕾却突然又合上了花瓣。
岫烟睁大眼睛,望向他的眼底,心想,“牧哥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牧见岫烟探究的望着他,只淡淡的问了声:“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声音如春风拂面却依然不带一丝感情。
岫烟摇摇头,然后轻轻的立在一边。
李牧见岫烟立在一边,不知是因为不习惯,还是怕她累着,轻轻道:“你回琴房休息吧,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你只需要每天把这里打扫干净即可,我有什么事自会叫你!”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埋着头的,思绪完全被那书吸引去了,而这些话仿佛只是顺便说出来的,所以不带一丝感情。
若不是岫烟已经对他有所了解,她真的会以为他是在关心她,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至少她已经留了下来,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她已经很满足了。
岫烟退到了不远处的琴房,那是建在云台上楼的四角都坠春风铃,风一吹就会凑出美妙的音乐。
阁楼下面有台阶,台阶两边各摆了一盆绿蕊香兰,香兰枝条舒展,条条新翠,不见一条死叶黄叶,看来它的主人平时把它照顾得很好。
岫烟提了提裙摆,坐在台阶上,双手握着脸远远的看着她的牧哥哥,只要他不赶她走,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天边一带彤云,印着这似火的合欢,绚丽到了极致,牧哥哥发丝如墨,一袭白袍,却又清雅到了极致,可是当岫烟看到他的白袍上的梵花织锦纹,联想到那些被子,突然又大跌眼镜。
这时,管家老忠头托着半人高的上用官锦前来回禀:“大人,今年的官锦又进上来了,是要做被子还是衣服?”
“随你!”李牧对这些俗物一点不上心!
“那还是照往年,衣服被子各做一半吧!”
“随你!”他好像十分吝啬言语。
管家老忠头躬着身子,托着那半人高的官锦告辞下去。
“老伯!岫烟在一旁招手。
老忠头笑呵呵的走过来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府中谁不知道大人对这位叫岫烟的姑娘另眼相看,虽然她名义上还是丫鬟,可大人让她睡了他自己的床,现在又让她挪到琴房单住,这两处可都是大人的私家重地,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俩不同寻常,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虽然岫烟身份上是丫鬟,可是府里的人还是叫她姑娘。
岫烟摸着那些缎子,只见都是上好的官锦,于是问道:“这些官锦是要拿到哪里去裁剪制作?”
老忠头回答道:“还能送到哪里去,左不过是外面的那些裁缝铺子!”
“拿给外面的人做,那大人的衣物鞋袜也是外面的女人经手?”
“不给外面的人,还能咋办,咱府里又没个会针线的女人!”
听到此处,岫烟总算明白牧哥哥的袍子为什么总是十分宽大,她原本以为他就是喜欢那样飘飘欲仙的魏晋古风,却原来是剪裁不合理,穿着不合身,若真的喜欢飘飘欲仙为什么是锦缎,而不是材质轻盈的棉纱布,想来也是可笑,那管家可能也就是报了个大概的尺寸,那些外头的女人就糊乱的做起来了吧!
这四年牧哥哥身边没有女人,也真是难为他了!想到此处,岫烟又感动又伤心,她抚摸着这些官锦道:“这么好的官锦,拿给裁缝铺子胡乱做了岂不是暴殄天物,我每天在这云台不过是扫扫地,浇浇花儿,日子倒也清闲得很,刚好,我又会些针线,老伯若信得过我就把这些官锦放我这儿,我挑几匹给大人做几身合适的衣赏,你瞧他那袍子,都大了好几个尺寸呢!好在公子职位清闲,不大在同僚面前亮相,若真穿了那大宽袍岀去岂不让人笑话!”
老忠头尴尬的笑笑:“好在咱们大人是天生的衣赏架子,那大袍子倒也被他穿出了另一番味道!”其实老忠头整日在园子里走动,即使他再粗心,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上的问题,只是大人不在乎,他整日忙得脚不沾地的也就脱懒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