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墨欢礼只是瞪着他却不说话,明书陌淡淡道:“先生知道我这次来郾城,特地嘱咐一定要来看看师弟过得如何,先生这么多年倒是还记挂着你。”
周围一片幽静,唯有明书陌那一句“师弟”咬的最重听得最清,墨欢礼冷倪:“那就劳烦九里明公回去告诉先生,本公子过得很好,多谢记挂。没事你可以走了。”
说完墨欢礼便起身走向内室,他实在是不想再跟这个人说话了,别人眼里的九里明公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那是别人不知道这人的黑心肠,自幼就知道卖弄学问挑拨离间的主,长大了还能改邪归正?鬼才信!
明书陌眉梢细挑,手指轻轻扣着玉石桌面,发出清脆的“铛铛”声,配上他儒雅的音色,听上去甚是舒服。“回来,我有正事跟你说。”
墨欢礼顿住,也不回头,冷冰冰的说:“有事快说。”
“是关于你父母的。”
墨欢礼身子一颤,依旧没回头,却也没言语。
“坐过来。”明书陌淡雅的音色泛起一丝凉意,不容抗拒。
墨欢礼回头,信步走了回去,安静的坐下。
明书陌似是很满意,轻声说:“这么多年,你也在找先生也在找,不过看你这样,应该是没什么结果,我前几年周游各地,倒是对一件事略有耳闻,说不定跟你有关。”
看着:“我去南梁时曾听闻二十多年前,南梁与东洛之所以突然停了多年交锋的战火,不仅仅是因为当时的南梁遭遇天灾,还因为在天灾之前,南梁国主曾与东洛的老先皇达成协议。长期征战劳民伤财,百姓怨声载道,东洛征不到兵已有多时,老先皇早就想结束战火,却不料南梁先提出了。而先提出的条件就是,牺牲孩子。当时南梁皇后刚刚诞下一子,连名字都还没有取便被南梁国主用来当质子作为战火停息的交换,而老先皇同意之后将婴儿带回东洛却没有带回皇宫,那孩子就像是消失了,没人知道在哪儿。”
明书陌看着墨欢礼紧皱的眉头,继续说:“你一直怀疑自己和墨家的关系,也许是对的。”
墨欢礼沉默半晌突然摇头:“那我也不会和南梁有关。”
“如今知道这件事真假的估计除了老先皇,便是留下孩子的那人,你确定不去问问墨老王爷?”
墨欢礼凝眉,他在墨家一直不温不火,即使儿时从文墨先生那儿带着惊才艳艳的学识回来也不见墨老王爷有所赏识,反而一直对他冷冷淡淡,虽不受宠,但依旧不许别的嫡子庶子欺负,墨老王爷对他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看他的眼神也是意味不明,他自有意识以来便没有娘亲,几次询问墨府的人,大家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直接问墨老王爷,墨老王爷却说他娘亲难产早就死了,问父亲,得到的也是朦胧的答案,后来他跟着文墨先生走了,便将此事跟先生倾诉,当时明书陌也在场,便童言无忌的说了句:“看来你不是亲生的啊,你是不是墨家人啊。”只着一句话,便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墨欢礼虽年幼,却也一下子想明白了不少东西。
从文墨先生那儿回家后,他便一直旁敲侧击的打探自己的身份,十岁那年,一个在墨家干了三十多年的老丫鬟的住所被他找到,在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死命纠缠下,那位老丫鬟说:“第一次见你是皇上打了胜仗从边关回来那年,王爷从外面回来时,手里就抱着你,说是外面的儿媳给生的,大家也就不敢说什么,可当时大家其实都私下议论为何儿媳生的却是王爷抱回来的?大家都怀疑你是王爷的私生子,后来见你一直不受宠,便也渐渐忘了。”
后来墨欢礼再去找老丫鬟想带她回去和墨老王爷对峙时,却发现她上吊死了,从此死无对证。
这事他在和文墨先生通信时提过,先生也觉得事有蹊跷,便开始帮忙查,却多年都没有消息,所以他一直猜想,是墨老王爷杀了他全家,心有愧疚才将他带回府上,毕竟当年的墨老王爷正值壮年,手握生杀大权。他还甚至为了这个猜测设计了许多计划,可如今明书陌带来的这个消息,却如惊雷,怎么想都和他猜测的吻合,墨欢礼心中第一次出现了彷徨无措的感觉。
明书陌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也不用瞎想了,这只是我偶然听到的一个传闻,未必是真,你也不用挂怀,若是真想一探究竟,那也要等到以后,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你还是养足精神,先应付最近的事吧。”
提到登基大典,墨欢礼突然看着明书陌,脑中的一切混乱想法都被抛之脑后,只剩下一个疑问,他眸光幽深,语气低沉:“你这次为何突然前来?你和登基大典有什么关系?”
明书陌端着儒雅清淡,闲散一笑:“登基大典与我何干?我不过就是路过,来参拜一下新皇的。”
墨欢礼嗤笑:“你会有这么好心?你有意来,可有人却不想见你,听说你刚来就被人围杀了?怎么没死成?真是可惜。”
明书陌清亮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淡淡道:“师弟还没死,师兄怎么好赶在前面?”
“俗话说祸害遗千年,就是这个理。”墨欢礼瞥了他一眼,指了指门:“慢走不送。”
明书陌起身,拂了拂衣上的褶皱,月色洒在他月白的锦袍上,浑身都散着清尘脱俗,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做得温文尔雅,墨欢礼看着刺眼,索性不看,起身进了内室。明书陌也不在意,信步走出屋子,回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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