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兴二年五月,在阴山最东端南麓坝上草原上,两支军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如洪水般冲撞在一起,激起冲天的喧嚣和尘土。
无数战马的嘶鸣声和喊杀声响彻草原,成千上万的手臂在空中不停挥舞着战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一道又一道的寒光。
随着寒光乍起,一条又一条的血幕和血花迎风绽开。
看着忠心耿耿的部属不断地倒下,局面逐渐走向崩溃,慕容皝双目赤红舞着刀枪疯狂地厮杀着,眼下他已不再奢求胜利,而是在发泄内心的不甘与无助。
原本以为躲在漠南大草原上就能生存下去,结果没想到辽东军依然不肯放过他,集结了十几万大军北上草原,一下子将慕容部落逼到了绝境上。
战事渐渐接近尾声,围在慕容皝身边的鲜卑人越来越少,而被属下围了起来的慕容皝再也不愿躲下去。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兄弟死了,部落青壮尽葬于此,他即便侥幸得活又能怎样?
最后一刻慕容皝挥舞着大刀,纵马冲向对面的辽东军,边冲边喊道:“慕容皝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慕容皝大刀抡开舞得呼呼生风,耳中听着呼啸声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纵马驰骋在草原上,他仿佛又想到当年鲜卑铁骑纵横中原场面。
段文鸯打马上前,冲着慕容皝喊道:“慕容皝尔已身陷死地,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闻言慕容皝放声大笑道:“本单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今日能死在沙场之上,也不算辱没我慕容家英名。本单于大好头颅在此,谁敢上前!”
段文鸯心中微微叹息一声,纵马上前仅仅几个回合,趁着慕容皝身疲力尽之际,其一枪刺中慕容皝胸膛。早已存死志的慕容皝脸上露出一丝解脱似得笑容,身子渐渐软瘫下来,鲜卑人最后一位大单于终于死了。
随着拓跋郁律、慕容皝相继战死,这场规模超大的骑兵战,最终以辽东军胜利而终于告一段落。
然而辽东军固然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巨大伤亡,战后五万骑兵最终还能骑马者只剩下不到两万人,其余要么战死沙场,要么重伤再也无法骑马打仗。
大战之后,卫朔气喘吁吁得拄着长刀,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温峤、鲁昌满脸兴奋地过来禀报道:“主公,经初步统计,此战我军共消灭胡虏九万余人,其中当场斩杀者超过五万人,另外有近三万人被俘虏,只有数千残兵逃走。可以说经此一战,漠南诸胡再也不足为虑,”
“嗯,很好,也不枉我辽东军损失巨大。”
卫朔初步估算了一下,胡虏主力基本上被他消灭的差不多,虽说漠南还有数万胡骑,但已威胁不到辽东。可以说经眼前这一战基本上改变了辽东北部边防,胡虏经此打击后至少数十年内将一蹶不振。
“唉,我军损失也不轻,其中光战死者就高达两万多人,还有近一万人受伤,最后只剩下不到两万人,一下子少了一多半兵力。”鲁昌有些心疼道。
卫朔强忍着内心痛苦,无奈道:“此战中胡虏拼死抵抗,才让我军损失巨大。但这些牺牲是值得的,正是由于他们的牺牲才换得全歼胡虏主力的巨大战果。”
随后他又指着四周广袤的草原狠声道:“这是将士们拿命换来的土地,谁要敢言放弃就是与整个辽东军为敌。我们要通过筑城、修路、移民、贸易等手段,将这片草原牢牢掌握在辽东手中。”
“关中不是正在退耕还林吗?将那些多出来的人口统统不要再往辽东迁移了,全都迁到草原上。除此之外,还可再从辽东各地迁一部分已归化的胡虏来,如此基本上可以保证辽东对阴山南麓的控制。”
“接下来整顿坝上草原的重任就交给太真了,我将带着部分将士继续北上,深入坝上草原最北边——阴山东端北支脉长城。”
“啊?冒然北上会不会太危险了?”温峤担心道。
“太真过虑了,眼下胡虏尽灭,草原上哪里还有什么大股胡骑?我带着四厢铁骑北上足以保证安全,另外尔等别忘了,眼下右路军卫雄、邵玉娘部正深入漠南草原,说不定此时已平定了漠南诸胡。”
……
没过多久,草原大捷就像风一样迅速传遍天下,让各方势力为之侧目。
“三月,大司马卫朔亲率辽东军主力成功收复盛乐。”
“四月,辽东军刘遐部已收复了整个河套平原,收复五原、云中两城。”
“五月,大司马卫朔于坝上草原阵斩拓跋郁律,大破九万胡虏。”
听着夔安念着来军报,石勒面色阴沉,强大的辽东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抬头环顾一下众位幕僚问:“诸位,而今辽东即将解决掉北方威胁,用不了多久其就会南下河北、中原,到时我襄国将首当其冲。一旦襄国覆灭,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面对辽东近在咫尺的威胁,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徐州!”在众多幕僚沉思时,张斌突然提出要攻打徐州。
“主公,而今我襄国底盘基本上集中在河北、中原一带,基本上都处在辽东几面包围之中,未来双方一旦爆发冲突,各地很有可能同时受到攻击。而要解决当前被动之局面,唯有扩展襄国生存空间,让我们多一些回旋余地。”
“或许你们会有疑问,既然要扩张为何不打司州、青州,偏偏选择徐州呢?”
张斌自问自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