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柳云夕总觉得薄博认识梦冉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所以她一个星期都在期待周末早些到来,就想看看薄博见到梦冉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可就在周末到来的前一晚,班上出了点小意外。
张程带着二班两个同学从幼儿园那个废弃的侧门溜出去买外卖被宋绍荣抓到了。然后高副校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要张程在课间操结束后向全体师生做检讨。
做检讨这种事情对于张程来说就不是事,他当即就答应了,还涎着脸说:“一定写一篇不少于一千字的检讨,以表明他改过自新深刻忏悔的诚意和决心。”
柳云夕知道,张程还是有一些文才的,不过他从来不用在正点上。周记里经常可以看见他改作的一些古诗。如:窗外树木青又青,书声恹恹几时休。暖风熏得学子醉,只把课桌当床睡。又如他最近给老师们编的七心,在同学们当中传疯了。柳云夕一开始听说自己被评为无心教师,还很是郁闷了一阵。后来弄清楚七心是怎么回事后,立马又心花怒放了。且看他的七心文:
现在老师没良心,见到钞票就动心,拿了之后就变心,甜言蜜语耍人心,面对家长装关心,各位同学要小心,不要让他玩你心。
据说同学们按这七条标准在光华评出了好几位七心老师,王书敏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一个人,当他在柳云夕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要写一篇一千字的检讨时,柳云夕就有预感,这封检讨书八成有问题,说不准又会掀起什么风浪。
所以她勒令张程写好检讨后先给她过目,她才放心让他上台。
没想到张程准备了两份稿子,给柳云夕看的是真检讨,上台去念的却是假检讨。
更让柳云夕惊讶的是,他不但没对自己的行为作检讨,还罗列了一大堆关于学校管理的弊端。如饭堂的饭菜有银丝(头发),自习课成了考试课,排队排成了机器人,纪律不是纪律。而是整人的代名词,教学区要分数,生活区要分数,后勤区还是要分数,从上到下就拿分数说事。他们就是分数的奴役囚徒……他在上面唾沫横飞义正辞言,同学们在下面群情激愤,呼声震天。
最后他又以一首“分数诚可贵,健康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作结,引得底下同学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整个场子都沸腾了。
高副校从一开始就阴着一张脸,柳云夕不用搜寻,就已经感觉到他那一双眼睛冷冷地锁在自己身上。所以,在张程读完文稿跟着宋绍荣往德育处去的时候,她就做好应对高副校的准备了。
说实话,所有人都为柳云夕捏了一把汗。古人有云: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张程如此放肆大胆,大逆不道,她这个班主任难辞其咎。可是柳云夕只是在张程开口时稍稍意外了一下,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竟像那些兴奋不已的学生一样,激动又振奋。只苦于她不能像他们一样尖叫大笑,还得把这种莫名的振奋狠狠地压下去,可任她怎么压脸上就是绽着忍不住的笑。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表情最让某些人深恶痛绝。
连远远看着她的乔以安也微皱起了眉头,表示出了不解。确实,此时的柳云夕不但要把激动与振奋强压下去,还要表现出大大的诧异,大大的震怒才对。怎么能是这样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呢。
“柳老师,袁校长请你去她办公室。”德育干事小张对她说。
柳云夕一惊,刚才只想着如何应对高副校,没想到找她的人是袁雅竹。目光飘忽间,她看见袁雅竹渐渐没入教学区大厅的高冷的背影了。才准备抬腿,乔以安朝她走过来,表情严肃,一近身就问:“校长传你?”
柳云夕用眼神回答了他。
乔以安一把拉住她:“收起你的率真,跟她说回去好好教育张程。”随后又仔细审视着她:“表情不对,应该是深恶痛绝的表情,痛心疾首的表情,不对,不对,这种表情只会给你带来灾难,赶快调整。”
柳云夕本来想说“我的夫君即将是下一任董事长,谁敢欺负我”的,可张口却是“知道了,你放心”。随后把脸一拉,眉头一锁:“这样对吗?”
乔以安很认真地看了几秒:“不行,还不够,一看就知道是装的,必须是发自内心的愤怒与惶恐,懂吗?再来一遍。”
然后柳云夕就勉为其难地调动情绪酝酿感情,极力做出乔以安满意的表情来。
“算了算了,你去,不要表现得太高兴就好。”乔以安被她奇怪的表情逗笑了。
柳云夕一见他这样,就知道关于张程的事,他没有生气,而且他可能是行政领导中唯一一个没有生气的了。
“那我去了。”柳云夕抬腿就走,才走几步,又回头说:“你要做好救我的准备哦。”
乔以安知道她不会倚仗自己去冲撞袁雅竹,不过是玩笑而已,所以跟她一样顽皮地回道:“你就好好呈英雄。”
袁雅竹果然沉着一张脸,柳云夕进门半天,她都不吭一声,一直埋头在文件中。
柳云夕就保持着进门时跟她招呼后的姿势,静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袁雅竹终于抬头了,她好像才发现她一样,惊讶地说:“哎,你怎么站着?坐,快坐。”说着话人已起身,竟给她倒了一杯水。
“柳老师,恭贺你啊,你的论文在最权威的学术刊物里发表了。”袁雅竹递过来一张荣誉证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