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被他们俩作怪的样子逗得乐了好一阵儿才想起安嬷嬷来,笑叹道:“现在也就这几个孩子陪我乐乐,再就是吃几口,睡一觉,一日也就这么过完了,人老了也就是这样子了!”
说着不待安嬷嬷应声,又问道:“怎么样,在那边可还适应?”
安嬷嬷微笑道:“都挺好,三奶奶是个和善的,四姑娘也不是拎不清的,至于其他人不是一个房头,见面也难!”
太夫人点头,细打量她。
面色红润,神态安详,一身紫褐色绸衣,头上还罕见的插了一支金簪。
看样子确实是不错,想来以珊姐儿的聪慧,也不会慢待了她。再则,早就听说那袁氏是个绵软的,定然也不会做出什么苛待的事儿来。
想到袁氏,太夫人又问道:“之前的事儿可是查明白了?”
安嬷嬷笑着摇头:“兴远侯府这些年都太安静了,主子奴才一家子大小,一时半会儿哪还能想得到那许多。倒是听说四姑娘近日有了线索,过些日子兴许也就得了!”
见她扫了一眼穆煜廷和穆煜柔,太夫人便知是有些说不得的话,也没再细问,又说起了这次送药之事。
“到底是那袁氏还是四姑娘的主意?”太夫人似乎很是好奇。
安嬷嬷唇角上扬:“还是太夫人明见,确是四姑娘的主意,只不过托了三奶奶的名儿而已!”
太夫人一副早已料知的样子,叹道:“我就说嘛,且凭袁氏素日为人,便再清楚不过了!”
见此情形,安嬷嬷又把周明珊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也算是有心了!”太夫人神色复杂,似喜似叹,神色间带出一丝关心来,“听闻那孩子前几日病了一场,可是有碍?”
安嬷嬷又笑了,心里一叹,道:“四姑娘临走前就交代了,说若是太夫人不提便罢,若是问起她生病之事,便叫我往好了说,免得让太夫人又劳一回心!”
“这孩子……”太夫人脸上的暖意更甚,话语中也透出了一丝亲昵。
见状,安嬷嬷心上更定,本来她还不想提这一着,不想太夫人果真问了。以目前情形看来,以后她怕是离不了四姑娘那边了,自然是要锦上添花的好。
只是想到那一边儿,安嬷嬷方有些轻松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希望那位只是好奇吧!
又说了一阵,见时辰不早了,想着那府里还有袁氏的情形,太夫人便叫安嬷嬷早些回去,还特特又叮嘱了几句。
安嬷嬷退下以后,太夫人便倚在了迎枕上,半晌没说话。
穆煜柔转了转眼珠子,笑问道:“祖母可是想着那位周妹妹?”说罢,嘟着嘴,像受了莫大委屈一般,“难道祖母有了新妹妹,便不再疼柔儿了吗?”
太夫人原本有些不虞的心情,被她这一打岔,也消散了不少,指着她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作小儿姿态,快别委屈了,祖母只疼你,好不好?”
许是也觉得好笑,太夫人说罢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祖母不再沉郁,穆煜柔吐了吐舌头便钻到了太夫人的怀里。
一时间,满屋子都是笑声。
笑罢,穆煜轩又问道:“祖母,听说那位周三奶奶是您族外甥女儿,可是真的?”
太夫人瞥了他一眼,上次早就姑父表兄表弟的唤作了一处,这会儿又来问是不是真的?
又一想,许是觉得她的态度一直有些奇怪,方想探问探问吧!
这一思量,脸上的笑意就有些淡淡的:“真当然是真的,只这里头还有些陈年往事你们不知道,等有机会再告诉你们吧!”
说着又转了别的话题。
与此同时,外院世子书房内,也有两人在谈论周家的事儿。
而其中之一,赫然便是早该出了显国公府的安嬷嬷。
“……差不多就是这些,奴婢了解到的和之前您说的差不离,其他的上次已经给您了!”安嬷嬷躬身站在门口,一脸肃然。
穆煜廷微微点头,右手拿着礼单,左手修长有力的手指有节奏得敲打着桌案,半晌才问道:“这药也是她要送来的?”
虽然没说“她”是谁,安嬷嬷自然清楚,答道:“是的,一听说朝廷发了西征的旨意,便叫准备了!”
细细盯着那纸上一个有一个的名称,穆煜廷的瞳孔颜色愈来愈深,因着祖母的病,他也略微懂得一些药理,这单子上列的药材大都是清热消肿、疏风散寒,甚至还有防治疟疾的。只有一少部分是常见的止血治伤之药。
这位周四姑娘为何要送来这样的药材?
即便是因着他要上战场,也不该是这样的,要是往日他或许也就粗略一看,不会多加留心。
可今儿一早才收到消息,圣上给西北统领郭定芳发了一份密旨。
穆煜廷微微眯眼,又问道:“她近日可有异常之处?”
安嬷嬷唇角微动,欲言又止。
待要不说,可想到还待在侯府的侄儿,还是开了口,“最近是有一事儿,因奴婢一直未能确实,便没有报过来。”说着便把前几日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穆煜廷冷冷得“哼”了一声,薄唇开启,“还有这等罔顾伦常之人!”
安嬷嬷欲要解释两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紧紧闭上了嘴,又往门边挪了挪。
看到安嬷嬷的动作,穆煜廷又“哼”了一声,闭上双眼。
足足过了有半盏茶功夫,他才开口吩咐道:“你回去这样说……”
他一边儿说,安嬷嬷一边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