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暗下来,灶上的婆子早早备下了饭菜,却是左等右等等不来上饭上菜的吩咐,急得直跺脚。
最后索性朝着自己的闺女招手。
“义存,你过来,把这鸡和鱼先端过去,就说怕凉了不好吃。”
被叫做义存的女子就扭捏起来,一脸哀求看着那婆子颤巍巍喊了一声“娘”,嘴上说着“阿紫姑娘没吩咐过来,我就这么过去不好吧?”
心里却想着这种时候让自己过去还不是往枪口上撞。
那阿紫姑娘看着倒是个和善的,可那位当家的唐老爷看着可真是吓人,虽说样貌倒是俊,自己在村子里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子,搭上那伟岸的体格,自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气质在,可这位主子却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在。
义存说不上是什么让她每每接近这位唐老爷就汗毛直竖,要较起真来,虽然每次自己与他谈话时他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惜字如金,可却几乎从不翻脸,更谈不上责罚下人了。这样的主儿可真算得上仁义之极了,甚至还出手阔绰,按理自己这个下人带来的家眷无名无分的,能遇上这号的主人家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是唐老爷眉宇间的那股阴冷感觉?还是那双不像凡人该有的深邃褐色瞳孔?
那婆子见女儿顶嘴,骂骂咧咧讲了许多,却不见女儿还嘴,一抬头才发现对方魂儿都不在了,早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去了,气不打一出来,拿起手边的烧火棍就要往义存身上打去。
嘴里念叨着:“老娘费了那么些口舌才把你弄进来。你倒好,一点也不省心,不好好干活,整日里净跟我顶嘴了,现在我是使不动你了,啊?好好,既然这样。你明天一早就卷铺盖回家吧。继续跟你爹下地干活去!”
义存正想得出神,不曾想突然挨了一闷棍,背后生疼不说。还不敢还手,只能弓着背到处躲,最后带着哭腔嚷嚷着:“娘您别打了,我送过去还不行吗?”
可端着托盘到了门口。听见堂屋里的动静,虽说她还是个大姑娘。哪有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道理,一张脸早羞红到耳朵根去了,怔怔站在门外,头埋在胸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眼看着到了掌灯时分,见自己闺女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婆子无奈解了围裙自己端了剩下的两菜一汤过去。看到义存木头一样定在门外,上去伸手就要揪住对方的耳朵开骂。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唐寅褐神清气爽走了出来,见到端着托盘站在门外的母女,坦然笑笑,侧身让两人进去,客气道:“有劳谢妈妈了。”
谢婆子尤不解恨地瞪了女儿一眼,这才满脸堆笑弯腰望着唐寅褐道:“老爷言重了,这鱼和鸡有些凉了,我让义存丫头送回去热热再重新送上来。”
坐在屋里不自觉整理着衣裙总觉得有些不自在的阿紫的一举一动被进来送饭菜的谢婆子看在眼里,笑得更是花枝乱颤起来。
她可不比自己闺女那样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得躲在门外不知所措,早已经育有一儿两女的谢婆子露出一副农都特有的淳朴笑容来看着阿紫道:“夫人真是好福气,生得很画上的圣心娘娘似得不说,嫁了唐老爷这样一表人才的公子哥,夫妻和和美美恩恩爱爱的,这样甜蜜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该添个小少爷了吧?”
一番话说得原本就面有难色的阿紫更是低下头去一句话说不出来。
待饭菜准备停当,两人在桌边坐定,确定谢妈妈不会再过来,阿紫才怒目望着唐寅褐嗔怪道:“都是你非要这样猴急。”
唐寅褐夹了只鸡腿放进阿紫碗里,面不改色道:“这样哪里不对了?”
阿紫低头扒了两口饭,心里却想着刚才谢妈妈最后的那句话。
师父柳斯琦离开前给了自己一瓶药丸,让自己在确定阿褐可以从朝廷脱身之前都不要断了药。
她自然知道这药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也很是理解师父想要保护自己的一番苦心。
可她毕竟是女人,如今又总算如愿成了阿褐的女人,被护在这么一间小宅院里,每天除了等阿褐回来便无事可做,心中那一点点渴望就越发被放大了出来。
她最终再次违逆了师父的嘱咐,将那药瓶尘封在床边的暗格里。
可从洞房那日之后到现在也有数月的时间了,自己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不禁摸了摸肚子。
“是不是还太早了些?”
她自言自语着。
唐寅褐见她吃着饭却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她有什么烦心事,阿紫只是摇头,开不了口。
可眼见着阿紫的一举一动,唐寅褐早猜出了一二,却并不说破,只在心里苦笑了一阵,若是被阿紫知道是自己刻意为之才让她迟迟没有动静,怕是很难原谅自己吧?
阿紫抬眼望着阿褐,见他神情有些古怪,觉出这其中有猫腻,皱眉轻喊道:“阿褐,你……”
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一直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的玉尘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声,阿紫扭头望过去,就见白虎死死盯着门外,龇牙咧嘴,颈背上的毛发一根根竖起来。
再转头去看阿褐,才发现对方早已经不动声色起身来到门外。
今晚没有月亮,院子里间隔着挂着的灯笼昏暗的灯光下屋檐外的树影婆娑,没有风,却有丝丝气息在耳边流动。
刚才与阿紫在屋里缠绵时将绝尘解下来随手放在了桌上,所以唐寅褐此时手上并无兵器可用,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