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兽长吼一声,试图挣脱北上铁索的束缚,无奈铁索却是越收越紧,由肩背直接收直脖颈处,死死勒住其要害部位。
朱慈义望着暂时被困住的白兽,冲着呆立在远处的炮手喝道:“炮手速速上前来,对准巨兽的下盘轰击,不许伤害其性命。”
炮手领命,见白兽暂时失去了攻击能力,这才强压下心中胆怯推着炮筒分别来到白兽左右两边。
颤抖着双手将炮弹重新填入炮筒,点燃引线。
白兽此时还剩下多少人性尚且是个未知数,但这却不代表他全然失去理智。
看着引线被点燃的那一刻,白兽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伤残,瞬间怒目圆睁,前肢深深插入地下,不顾身上铁索勒紧陷入皮肉之中的痛苦,高太起头颅,用力甩去,将攀附于其身上的二十八人如蝼蚁一般尽数丢出去。
炮筒轰鸣,两边炮弹向着一处发射出去,却并未击中目标,两颗带着火光的炮弹如流星一般划出一条弧线之后在空中相撞,炸裂,余波扫遍整个山头,两边的炮手与远处观战的士兵纷纷在突然而来的冲力之下朝后倒去。
离得近的几个炮手当场吐血身亡。
朱慈义一连向后退了近十步才勉强站住,胸口一阵生疼,喉咙里泛起一阵腥甜。
白兽狂怒,狂奔上前将两门炮台以前掌踩碎。
余下的盘踞于山头的数百名士兵连连后退,早没了斗志。一共三千人守在嘉门关,加上齐王之后带上来的炮手和步兵足有四千兵士,如今只剩了不足千人!
身后刚才白兽重生之处被炮火点燃的火势迅速蔓延至半个山坡,幸而山头只有泥土和碎石才得以幸免,留守于山腰的剩下的人马没能及时逃下山去的,竟是被大火活活烧死,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个弩手突然颤巍巍从人群中走出来,高高抬起手中弩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望着巨兽高喊道:“在下投降!求壮士饶命!”
这士兵与欣王齐王几人不同,只是奉命前来的他并不知眼前这如高塔一般逆天高大的白兽是不是原先众人围堵的那个一人一刀闯上来的勇士,但他身为弩手一向目力高于常人,一眼便看到了那白兽前肘上缠着的那柄时隐时现的泛着蓝光的弯刀,他确定那刀与那勇士所使的是同一把,所以他大胆推测出这白兽乃是先前的勇士幻化而来。
如果是这样,那或许这白兽此时不过是冲着欣王一人而来,他们的恩怨如何了断他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保命,只求那白兽还残存着一丝人性,可以放过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士卒。
看到同伴的举动,同为弓弩营的其余几个士兵率先缓过神来,纷纷跟着跪地不起,高高举起手中弓弩。接着余下的炮兵营与侥幸逃上来的几个骁骑营的士卒也纷纷效仿,眼前近千人如秋风吹拂下的麦浪一般由近及远依次跪下去,同时求白兽饶命。
面对声势浩荡的投降军队,白兽原本晦涩难明的褐色瞳孔里透出一丝光亮来,在月光与火光照射下隐隐有几点异样闪现出来。
那是来自唐寅褐的人性的觉醒?
欣王眯起眼仔细辨认着,不料那一双眼突然转而瞪向自己,惊得他一个哆嗦,朝后退了一步,一身冷汗几乎浸透衣衫。
白兽果然放弃了对无名士卒的无畏攻击,转而缓步向着欣王朱慈义而来。
齐王昏死在不远处,三十个从小训练出来的铁索阵死士失去了战斗能力,炮手弓弩手步兵骑兵,余下的还活在这山头的人尽数屈服于眼前巨兽的淫威之下。
这一刻,竟是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站在这里与这孽障相对吗?
欣王朝被火光包围的山下看了一眼,没有援兵上来的迹象,更没有自己预期之中赶来的唐嘉善的身影。这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绝望是怎样一番滋味,眼中满是苦涩地笑了起来。
他与齐王不同。他怕死。
因为怕死,所以谨小慎微,步步为营,所以可以走到这一步。
他自认算无遗策,却唯独这一次要失足于此,丢了性命吗?
“王爷退后!”
卫明从一边突然杀了出来,挡在朱慈义与白兽之间,抽刀直指白兽方向,竟是要与其决一死战。
欣王有片刻的懵怔,之后无奈摇头,伸手将卫明提刀的手臂压下去,轻声道:“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了,不值得。”
卫明却并未停手,依旧坚持高举着手中的刀,头一次,他决定不服从这位王爷的命令。
“我的命,我自己做主。值不值得,也要试了才知道。”
说罢,他勾起嘴角,朝前冲去。
白兽面对卫明的进攻并未朝前踏出半步,只待到对方来到脚下时才轻轻抬起前掌,一掌击下去,不多不少正好将其握刀的手臂拍碎在掌下。
欣王看着这一幕,微微眯起眼。
那白兽明明大可以一掌拍死卫明来得干脆,却偏要费力掌握好时机只是卸除对方的武器——他在试图保住卫明的性命。
这白兽,并非被兽性控制的怪物。在它体内,唐寅褐的思想早已经觉醒。
“寅褐!”欣王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朝着身长三丈高一丈的巨兽喊道,“我知道你尚有一丝清醒的意识在。若你还念及一丝我对你的栽培赏识之恩,就听我一言。”
白兽盯着欣王,一动不动。
只要他朝前一步,就能在一息之间轻松解决掉这设局伤害辛紫,害死了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的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