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多迷山,山中有谷名为凤凰。
中州大燕国正值战火纷乱,群雄争霸,然而远在东海郡的世外桃源凤凰谷依然与世隔绝,不知尧舜。
藤蔓软枝条编织的药篓,背在纤细的肩头上,薛妙妙望着远山连绵起伏的丘陵,衬着灿烂的春阳,才发觉又到了寒冬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满山山花烂漫,凤凰谷的春天特别美。
日升便去翠微山采药研制刨除,日斜便在水边背诵《药经》《脉问》,这般如流水细长温和的日子,来到这里已有两年的薛妙妙已经渐渐地适应了。
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发达的媒体,却也过得平静纯然,千百年时光流逝,在无尽的山海里变得无比漫长而温柔。
如今的掌族神女桑温乃是医脉所出,已经执掌了族中事务二十年,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因为驻颜有术,容貌秀丽仍似二十多岁的女子。
世间早有流传,凤凰谷中的女子皆是天生丽质,美貌绝伦,而两族神女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桑温对年纪尚小的薛妙妙十分看重,时常轻叹以她的资质,原本应该是下届掌族神女的最佳人选,只可惜,族规不可违背,委实遗憾。
但对于当神女一事,薛妙妙本人是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内心更渴望的,是外面更大更广阔的的未知世界。
今年夏至日,便又到了两脉选取新的神女的祭祀大典。
医脉、蛊脉世代相生,虽未同宗同源,但千百年来,谷中的人们却依然秉承着先人遗志,维持着两脉不相交,只有每二十年一轮回的祭祀大典,选出二八芳华、资质优秀的处子来接任神女之位。
听闻今年蛊脉选出的女子,蛊术和容貌皆是上上之姿,据说,要比年轻时的桑温更加好看。
但薛妙妙从来没有翻越过翠微山,去到山的南边,更没有见过任何蛊脉中的女子。
水边族中女子往来,薛妙妙坐在远远的石头上,蝴蝶谷上的刺痛感还未消失。
她不知道,为什么桑温要在自己的背上刻上一朵刺兰。
只是当桑温轻柔地下针时,听得她叹息,“可惜了这块好苗子,那女子却不如你。”
薛妙妙趴在竹床上,一身碧绿色的水绸裙子铺开满床,凝脂乌发,眼波稚嫩而清纯。
但小脸儿上的表情却皱在一起,疼的直咬牙,“神女真的有那么好么…”
“你还小,以后才会明白。”能和天下最优秀的男人孕育子嗣,才不枉过这一生。
但凤凰谷中的女子,除了少数因为机缘巧合与外界男人欢好,留下子嗣以外,大多数都孤独终老,一生都保持着娇嫩犹如少女的容颜,老去死去。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薛妙妙便下定决心,终有一日要寻个机会,逃离出去,决不能步这些女人的后尘。
桑温接着说,“只有成为掌族神女,才有资格踏入仙女洞,参习上古典籍精妙,我们凤凰谷的医术,举世无双,他们中土人士,不过学去皮毛,便能受用一生了。”
提到医术典籍,薛妙妙这才来了几分兴致,只是很可惜,桑温没有再继续透露分毫。
摸了摸还在发烫的刺青,大约要好多天才能恢复的。
水边清风习习,掏出袖袋里的小玩意,拿在手心里把玩。
那是几枚瓷白透亮的骨钉,是薛妙妙闲来无事时,参照着古医书上的图谱打磨出来的。
以山中积年的兽骨为原料,下角带骨钩,又以各种草药浸泡数十日,这骨钉打在活物上,能跗肉入体,算是薛妙妙防身用的小暗器。
只是,两年了,还从未派上过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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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花谢了春红,夏日方至。
盛大的新一届神女祭祀大典,在翠微山谷的草原上举行。
两脉唯有此时,才有机会相通。
一大早便帮着祭婆准备各种用品器具,因为她的温和勤劳,族中人多喜欢薛妙妙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女孩。
而蛊脉族人看到跟在祭婆身旁的绿衣少女时,亦是暗自惊叹,原以为自己族中选出的神女已经是资质上等的美人儿,却不想医脉也有如此标致清灵的女子。
白日里复杂的交接流程,各族点燃篝火,祭天拜地,由旧神女诵经祷告,将火种亲手交接给新任神女,并将沐汁圣水洒在她的周身。
神圣而古老的仪式。
站在高台上的徐婉以绞纱覆面,一双顾盼生姿的桃花眼,明艳了整个翠微山。
祭祀大典一直持续到夜晚,下面该如何进行,没有人告诉过薛妙妙。
只是在篝火宴会上听旁边的女孩们说起,昨日有一队外族人在东海迷了路,闯入凤凰谷。
她们说起这个外族人的领袖时,脸上竟然挂着红霞,眼神亦是倾慕而娇羞的。
虽然身为恋爱经验为零的现代学霸薛妙妙,还是能很轻易地判断出,这些怀春的少女们,已经为所谓的“闯入者”所倾倒。
只是在感情线上神经粗大的薛妙妙没有继续听,更不会知道,祭婆早已暗中安排妥当。
新任神女和外族人领袖,将要在此花好月圆的夜晚,共赴巫山云雨,而且祭婆的计划,自然不止这一回,如此优秀的男人,必定要给凤凰谷留下血脉。
至少要让神女受孕才能放他们出谷。
凤凰谷四面环海,谷中多山,薛妙妙捡来许多五彩缤纷的小贝壳,一边观看祭祀大典,一边巧手串成各种形状。
神女头戴面纱,窈窕婀娜的身影风姿绰约,宛如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