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玉珰带回家。他家好大好大,玉珰直到现在都没有把各处认全。
她当时被男人扶下马车,像一个披着兽皮的小公主,挺着小小的胸当先跨过高高门槛,“咚咚咚”跑来一个人。
那个少年有双英武的眉毛,“哇哇”叫着:“爹爹爹爹——啊小仙女?”蹦个高就要抱上来。
他的双臂僵在了半空。
男人不动声色的踏前一步,手放在玉珰肩上。
他的左手在她的右肩。
玉珰忽然觉得这只手又烫又硬像只铁钩子。她成了固定在钩子上的一条肉。
少年茫然站在那里,好像一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慢慢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像烧到要爆的窑口,不知向谁而发,但视线是在玉珰身上的,于是目光就好像要烧穿她的兽皮。
玉珰老实不客气的瞪回去。
她这一路被扎得不舒服。正恶向胆边生。被烧光了衣服也不管的,反正她的光身子好看得不怕任何人看。
少年的目光忽然又变了。
水气泼在窑口,烧红的铁在突如其来的冲击下变成了一把剑。少年不再是少年。
然后他走了。
男人一言不发站着,手放在玉珰肩上。玉珰的食指动了一下。
这以后男人的府里出了很多事,都是命案。男人的得力手下进到府里,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站着不动了,脖子前后穿通,标出细细的血箭来。有一位还是习鹰爪功有了dian声名的。摇摇摆摆花园里走,忽听好似有“飕”的一声。反应也算敏捷,急立掌啄上——他的“飞鹰啄”能啄碎一块铁片。但是那片光溜溜的东西划出个妖异的弧,滑过他的指尖,轻柔的啄向他的脖子。他急回爪相拦,那东西竟然不见了,像一滴水珠融进他的脖子里。
然后他听到了水声。
“咝——咝——”的水声。
哪里在喷水?他奇怪的转头四顾,只见到奇怪的红雾,像细细的红泉一样急射出来,在空中喷成大雾。
“啊呀,那是我的血呀。”他想。
然后就倒了下去。
众人赶到时,他的血尚未喷完,生命却已终结了。
仵作和某高手验尸下来:死者脖颈左侧为一利器穿透,该物应厚两分、宽一寸一分许,边缘较薄,作为兵器来说不算太锋利,可能是一柄没有开好刃的窄剑。它在死者脖颈中穿越的轨迹是弧形的,那么只能是软剑。凶手用的是一柄没有开好刃的窄窄软剑!
鉴于凶手藏匿在府中的可能性非常大,府中展开了一场浩大的搜剑运动。鉴于凶手随身藏剑的可能性也不小,搜剑必须搜身。而根据某高手的经验,软剑一般是冒充腰带的,所以所有人的裤腰带和发带都被解下来细细捻过,连主子的宠妾也不例外,有个性子烈的当场把xiè_yī都摔到了外面:
“德性!我什么都不穿了叫你省心!”
这个人就是玉珰。
她光光的站在男人面前哇哇哭,皮肤有蜜乳的甜香,胸前一弯血红的月牙儿。男人皱了皱眉头,向外喝道:
“滚。”
某高手就滚了,一边还纳闷那软剑到底在哪儿呢?
直到他自己成为一枚小月牙的吻颈之交,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要命。
这样子男人府里的人就一个个少了下去,直到一位有dian身分的人找了七八十个人护身还是冷不防在茅厕被穿了个通透,所有人才抱在一起呼吁处罚元凶。
元凶当然是少年。
男人的党羽都被剪除,第一个得益的是谁?当然是等着夺权的少年。而且谁都知道他自玉珰进府后就不肯跟男人说话了,枭獍之心昭然。
没有人怀疑玉珰。
没有人怀疑玉珰在像处理蚊蚋一样精确而有效的处理男人们的脖子。
妈妈的计策是多么完美啊。接下来应该是******和保皇党势力火并,不管谁得胜也要元气大伤。玉珰则可以乘乱逃回来。
现在玉珰已经回来了,与小竹楼阔别不过一年之久。她深觉自己办事效率比那只千古狐狸苏妲已还要高……当然这也是妈妈策划的功劳。
阔别一年的小竹楼空空的,不见妈妈。玉珰就自己担了桶井水净身,井水中飘着一朵桂花,很香甜,玉珰微笑着把它吃了下去,亲切的打量小楼。
她好像又听到当年小小的女孩问:
“妈妈你说什么?”
“你现在还可以选择,是帮我作这件事,还是不?”
“如果不的话妈妈就不要我了是吧?”
“是。妈妈的钱只够养有用的人。”
“那我做。我不要做菜人。”她飞快的说。
她答应妈妈做这件事这样妈妈就会养她她就不用做菜人。菜人。她跟爹跟娘吃了饿死的小弟弟之后爹就把她跟她卖成菜人。捆在一起听外面堂倌唱“客官里面请客官请宽坐客官等小的先取一蹄”。进来,一刀,娘的手臂,娘的血喷出来好像没声音的在地上打滚。菜人。我不要做菜人。
“我不要做菜人!”玉珰会在梦中发疯的喊出来。这时男人若在旁边,就会很温柔的抹去她滚烫的汗,安慰道:“有我在,没人敢拿你做菜人。”
然后他会抱着玉珰,絮絮说些别的话来分她神,譬如告诉她:她戴的玉石叫腊油冻,因莹润似南方腊肉而得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