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当地郡王赶紧调派人手,要把这群活骨就地封死在山里,然后给解决咯!
要说怎么解决嘛……唉!出于人道,一般来说,对活骨也不能直接跟对待妖魔一样除掉,最好是能超度了。
超度的办法么,就是织梦网。把活骨困在美梦里,让它们心甘情愿的去死。
可惜这批活骨,有点问题,超度不容易。战士们只好在封锁的山口,严密的监视它们。
六月对于喻郡来说,已经是个炎热的季节。战士们的皮甲、衣裳都被汗水粘在肌肤上,难受得紧,却没人敢松一松。
汗珠也沿着顾青钟黑鸦鸦的眉毛淌下来。他正待眨一眨眼,砭骨的寒风突起。汗还没有收干,刹那间变得冰冷,贴在人皮肤上如千万支小针在扎。
但见阵地最前沿的鲜红旗子挥舞,千万支箭立刻朝着黝黑的山口射了出去。那抹黑浓郁得如同恶魔狰狞的笑容,里面正有些白色的东西挪动出来,刚一露面,就被争先恐后的利箭撕碎。
正因为梦网纺织不易,这一大批活骨,超度起来太难了。于是,尽管对它们抱着相当的同情,人们无法选择,只能在山口前严阵以待,一见活骨们逃出来,立刻乱箭射碎。
如果光是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倒也好了。可惜——
鲜红旗子受惊般的抖了一抖,然后疯狂的挥舞起来。箭手们一边继续怒射,一边已经做好了后退的准备。
有一抹白影,在乱箭之中,缓慢而坚韧地走出山口的暗影。
某一些活骨,怨障特别深,竟至于刀枪不入,若走到人世间,传播出来的瘟疫也特别可怕,被称为“骨魔。”
喻郡的小孩子晚上不肯睡觉,跟娘亲闹,娘亲如果哄吓一句:“骨魔来了!”包小孩子抖瑟瑟的钻到娘怀里,再也不敢闹腾了。它的震慑力就有这么强。
那抹白影刺着顾青钟的眼帘。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世界忽然静了。只有王座车檐上垂下来的金链,沉沉的摇荡。
完蛋了!他想。不但一拨又一拨新的活骨从山口涌出。糟糕的是,当中有一只骨魔。
就在这时候,织梦者终于织好梦网,增援上来了!
三个织梦者呢!
所谓织梦者,采辉王山的云气为丝,织成网。那特殊的云气是自辉王沉睡之后才产生的,细如江南的春雨,轻如少女的绿发,只有最巧的手才能把它们理顺,只有最温柔的眼睛才能看出它们的脉络。进而织成网。这网能网住骨魔,并把骨魔一起网进梦境。骨魔会在梦境中看到他追求的故乡,从而轰然倒地,结束流浪,也结束了传播瘟疫的脚步。
可是有些骨魔特别的固执,不肯轻易堕入梦境,这就要求织梦者也进到自己织的梦网中。好好的引导骨魔。骨魔如果还不就范。织梦者能做的只有快点从梦里逃出来了,否则,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能成为织梦者的,都是顶尖的人才,而且很容易被这工作整个心力交瘁,早早退役。现在弄到三个。不容易啊!
顾青钟立刻把他们派上去。
结果。第一个织梦者败在这个骨魔的手下、狼狈逃出。顾青钟勉强安慰自己,以为这位织梦者只是年纪大了、失去了良好的触觉。他调另一个织梦者上场。
连续三个织梦者都败退后。恐慌开始蔓延。并且有人认出了这个骨魔,前生就是一位老织梦者,后来心身俱疲,再也织不出好的云梦网。抱撼离职。看来他之后不巧被山精掳去。再放归时,他从前的技艺使他对梦网免疫,难以就范。
最糟糕的事终于发生了!骨魔要入世。连织梦者都制不住他!
喻王闻讯,传下死令给山口大军:挡不住这个骨魔。你们就以身殉职吧!
顾青钟拧紧眉毛:身为军人,一死乃是天份。他不怕死,只怕死也白死。
再找过来的织梦者,只是见习生而已。资深师父都已经败退了。这见习生双手发抖、牙齿打战,眼见得也是不中用的。此时,有个士兵伸手接过了梦网的纲绳。
这士兵,顾青钟认得。
他辉王山口的军队中,是最底层的士兵。但是顾青钟是个很好的统帅,手下的人的名字,几乎都认得过来。他知道这个士兵,叫胡阿小,人比较瘦小,但是特别肯打,就被排在了弓箭手前沿。
这撒网,本来不是胡阿小的事。但他却伸手了。
没有人规定,撒网的人,必须是织网的人。
见习生不中用,这个小个子的士兵便伸手要梦网,就像伸手要弓箭,理所当然,义无返顾。
顾青钟深吸一口气,伸手夺网纲。
他是这里的将军、统帅。守在这里、死在这里,都是本份。
他竟没能把那小家伙呵退。
他们终于联袂织了那场梦。
原来胡阿小的父亲,便是个抱撼离职的老织者,也就是这制不住的骨魔。他自诩天才,将心血都交付于梦网中,不能承受自己无法再织造的事实,离家从兵,死在这里,怨念深重,化为骨魔。
胡阿小原名为胡蝶,得知父亲下落后,化装为男子,以便加入山口军队,亲手持起弓箭。因为她身为织梦者的女儿,知道活骨的下场。如果必须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