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等一等。”江成恩叫唤着,因为奔走而脸色通红。
他跟喜儿从小一起长大,穷人家的孩子不太避讳什么男女有别,年龄相仿的孩子们热络得像是自家兄妹,听见喜儿要被卖进青楼,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江成恩从破棚里拉出老牛,死拖活拉的追了出来。急着要赎回喜儿。“王大哥,卖到哪里都是卖。收了这头牛,不如就把喜儿卖给我吧!”黝黑的皮肤下透着羞窘的红晕。
喜儿的眼里蓄着泪,唇儿微微颤抖。“成恩。这牛是江家唯一的财产,春耕时还要靠它犁田,要是卖了它来赎我,来年的春耕要怎么办?”
江成恩搔搔头,健壮的身子与瘦弱的牛只形成对比。“先救人要紧。春耕的事情可以再想办法。”
“傻小子,想媳妇想疯了吗?你也不看看,这头牛已经老得走都走不动了,能值几两银子?青楼卖喜儿,值十头牛,还不是你这种老牛哪!”王拓叹了口气,继续拖着喜儿往前走。
江成恩站在原处,气得全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王大哥,求求你。不论如何都不能把喜儿卖进青楼,就算是随便把她卖给其它人家也行。”转过身去,他求救的看着众人。“哪位大爷行行好,救救喜儿吧!”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四周的人,无奈接触到的只是一双又一双冷漠的眼。
王拓愤怒的一挥手,将江成恩推开。“不是我冷血,到底是喜儿自己命不好。别噜嗦了!”四周看戏的人愈围愈多,他也觉得颜面无光。
“我买,我买她回去做媳妇儿。”温和好听的声音。柔软而甜美,让喧闹的人群霎时间静了下来。
四匹神骏的黑马停驻在街道上,白藤编饰的软轿四周飘飞着绣带。那绣工很好,但绣的怎么是:乌黑的叉子?一个身形高大的严肃中年男人先下了轿。锐利如鹰的黑眸让人恐惧。他伸出手扶出轿内的素衣女子,那是一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妇人。
美妇人微笑着,轻软的绣鞋触地无声,松开丈夫扶持的手。她澄清如秋水的眸子看着喜儿,缓慢走上前来解开她手腕间的绳索。
人群间传来尖锐的抽气声,:“老天爷。是黑叉林。”
彷佛是听到了最恶毒的诅咒,所有人都吓白了脸,许多围观的人纷纷走避,没有走避的也退了好几步。人群里弥漫着恐惧的沉默,每一双眸子里都是惧怕,以
及浓浓的好奇。毕竟黑叉林在外头,风评很差。当初曼殊要过去,也被吓唬了好久。
喜儿也听过许多关于黑叉林的传说,但是怎么也没办法将那些可怕的传闻,与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美妇人联想在一起。
高大的中年男人蹙眉。“怜星,不要信口开河。”声调和缓,似乎包含着无限宠溺。
云鬓花颜的美妇人调皮一笑,转头看着丈夫:“我们收这姑娘当义女,不就当了那家伙的岳父母了?”
嗳!她难得看松华那么着急,找他们帮忙救人,说这姑娘是被他连累了才被抓的。但他又怕直接出面,要跟葛家血案联系在一起,误了曼殊大儒二村妖魔养殖场的大计,所以叫他们另外出个人帮忙。
怜星觉得这里有戏!就拉着黑叉林主亲自出面,来看看喜儿。正好也缓解一下黑叉林主办了那可怜母亲一案的难过心情。
看看喜儿这么漂亮,又有点像曼殊,怜星满意极了,就把她买了回去。可是松华是脸嫩还是怎么着,就是不领情,推说有个人要买杀手。他觉得需要帮忙,要去一次,不方便照顾姑娘,还请黑叉林收留了。
怜星一听,这怎么能行呢,就向曼殊求救。曼殊一听,松华能跟别人凑作堆。好事啊!必须帮忙!就把杀手的活儿接下了。顺便也缓解一下魏家那破事儿弄糟的心情。
那凶手要杀的是某郡的妃子,倒是黑铠统领娘家的郡地!曼殊就当代黑统领回乡玩玩了。
只是,这买凶的是要到火州杀人。她只好到火州去出差了,但是地州这里的佣兵会有点让她在意,她并不是很想离开,怎么办呢——
咦,有人找她比武!
她想了个办法,让这个想比武的人代她去火州!
这一去,又惹出一个故事来。
这故事可以从那妃子的视角开头。
那妃子坐在窗下,想着:
我的膝上蜷着一团太阳光,它柔软得像一只渴睡的猫。
我的心里睡着一片月亮光。有一个人,我离开他时那么好的月光。说过会来找我的,这个人,什么时候来呢?)
他终于摸进了郡宫,为了杀一个人。他要杀一个陌生女人,为了一个陌生的修灵者。
三天前他找到了那个修灵者,据说修灵者有一把薄薄的剑,飞起来像一泓冰蓝的月光。
一把神奇的刀,一个合适的对手。他的血在烧。
“但我不能和你比刀,因为你敢拼命。我却拼不起了。
我要留着我的命,去杀一个人。
可是,越不敢拼命的人,越容易丧命在刀下。
所以我现在不能和你比刀。”
修灵者说得诚恳,他还是逼着修灵者出刀。呵引刀一快,不负少年。
他不负自己的少年,却负了这个修灵者。
他只好去替修灵者杀地个人。
郡宫太大。他找得快失望时,看见了一群蝴蝶。那么多蝶,在温软香氛中无声的载浮载沉。
蝶翼后,囚窗下,他看见一个女子,垂着眼,膝上睡着一团太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