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绿铃!撕掉的话,魅王不给水哦!”三月手足无措的咆哮。
绿铃飞身过去,临走被他逗得抛下一个微笑:笨孩子。她以后,大概再也不需要水了。
绿铃凭着嫁路方位,确定了正确地点,和身扑到地上,化为一片绿意。纤细的茎、铃铛一般的奇特叶片,在金黄的大地上舒展开。
她是植物的妖灵。正式大名,叫“绿之铃”。
她柔软得像藤蔓,但从来没想过依附什么乔木而生,一直贴在大地上老老实实的生长。她的叶子,圆圆的一团团,像婴儿的小拳头,能储备很多水份。她比琉璃她们都耐旱。她的花,没有琉璃她们那么美,小小的白花,镶着淡紫的边,努力多开一些,居高临下望着,想必也是交代得过去的花锦。
透明透亮的水波,在灼人沙地上漾开。这不是真的水,是绿铃的灵力制造的涟漪。她把自己身体打开,灵力的暖流从心底涌出。金狮沙漠的心口,终于捧出绿锦。
叶铃挨延着笑开去,白花点点绽放。她,要让这残酷狮心,开出三日盛锦。
“绿铃!”好一会儿,三月跌跌撞撞追过来了,尖叫道,“为了个男人值不值得!”
不是为男人哦。是公子。是那样温柔待她的公子。也是为整个清尘崖。若误了天孙出嫁的大事、影响到外头曼王对妖界诚意的认可,崖里所有妖灵担待不起。
“三月,我其实没有死过对吧?”绿铃低声笑问。
三月僵住。
说什么他们把她杀了、魅王令她重生?骗子!
从镣铐中挣脱时绿铃就起疑了,那么剧烈的疼痛,怎么可能属于死过的人。
他们故意用幻术制造“死过一次”的假象,只是为了吓唬奴隶不反抗吧!
将灵力全打心底泼出来时,绿铃确定,她绿之铃,从身体到灵魂,完完全全、还都活生生属于自己呢!才不是谁的奴隶。
“所以哦,我这次也不会死。”绿铃劝三月,“你快回去吧!免得魅王连你一起罚。我没事的!”
三月呆望绿铃片刻,悻悻的骂了句什么,走了。
天孙嫁路,逐渐铺展到她头顶,又缓缓西斜。
绿铃的叶铃、花簇,仍然坚强铺展着。她这么用力,用力得都颤抖起来。
似乎……再一次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呢!
已经连制止颤抖的余力都没有了。绿铃仍然坚守着。这是她决定做的事,就把它做完吧!
绿铃再一次挤压自己的灵心:拜托,再拿出多一点的力量,撑到最后一刻!
清泉,如明亮的银子,汩汩泼在灼人沙地上。
这次,不是绿铃的灵力,而是真正的泉。
三月来了,再次骂了绿铃一句,倾身,拥抱她,化为泉。
“……你是泉珠!”绿铃大惊。
“是,我是泉珠。”三月融进绿铃,拥抱她的茎络、延着她的根脉滑到地底,成为她足下的泉。
他的声音,是清清的泉音,在绿铃心头击响:
他说他生来是泉珠,好心救人,人家反而要捉他,所以他隐瞒身份,在世界流浪了一圈,决定了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十多年前起隐居在狮心。狮心环境太酷烈,误入者几乎都难逃一死,他忍不住沁出泉水救人,用灵力帮人愈合伤口,又怕人家看穿他的真实身份,起坏心要抓了他酿灵药——以前不是没有过的!
所以他装神弄鬼,把救的人都制得死死的。那些魅奴,他悄悄观察,若是好人,就放归了,叫他们传话,沙漠里有恶魅,千万别再靠近。若是些江洋大盗、觅宝贪徒呢,他不敢放回去,就让他们不断挖沙,好让他们没闲心转坏主意。
被关进废弃工地时,有绿铃在旁边,他不好意思展现真正神通,就故意被风吹进井里,来个井遁。谁知她这个笨蛋,舍命救他。他为了治愈绿铃的伤口,耽搁了些时候,没能出去发水,吓得魅奴们骚乱逃亡。
现在三月化作了泉,为了绿铃。“因为愚蠢会传染。”
“你才蠢呢!”绿铃叫起来,“所以你是故意带我走错方向的?凭什么!说什么怕人家抓你,你不敢暴露真实身份,那你不会早点变成泉啊?作口普通的泉就好。这样一来,狮心也可以变成绿洲了。”
“跟你说不通。”三月回答。
“喂!”绿铃气结。
三月笑了笑:“太阳下去了。”
真的,太阳下去了。红如血的晚霞跟嫁路荣光交织在一起,又一起逐渐消失。盛事结束。天孙已经过去了。
绿铃的任务完成了。
三月的泉音还在她足底清琤,好一段时间绿铃没办法说出任何话。终于,绿铃慢慢收拢身子站起来,疲惫叫三月:“喂,你也好起来了。”
“我再躺一会儿。”三月懒懒的说。
“你不护送我,我怎么出沙漠啊?出去的路也很难走哎!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谎,还想让我错过任务,你欠我的!要补偿我!”绿铃试图跟他说道理。
“出不去就别回去了。”三月耍赖。
“不行不行!开始时我误了时辰,也不知公子会不会受罚,我要回去看他。”绿铃顿足。
“那你会回来看我吗?”三月漫不经心问。
“呃……会的吧。”
“半年之内,回来看我一眼。我骗你那么多,你骂也该回来骂我一顿。说好了?”
“说好了。”绿铃不知为何心头不安。
“那你去吧。沙丘后面,我牵来两头骆驼,是我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