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萧府的,这期间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萧傲天的尸体被她一把火烧成飞灰,用一个白釉瓷瓶敛了,抱着它在灵前跪了三天,三天来不吃不喝,也不肯说一句话,流一滴泪,最终还是昏倒了。
醒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原来在她昏迷时会守在她床边的男人,再也不会保护她了。
跌跌撞撞的下床,浑身却没什么力气,直接跌倒在地,弄出了些动静,门口立刻有人进来,来人却是本该在皇宫的凌杉。
凌杉朝她伸出手,落雪却没有扶,自己撑着站了起来。
“凌桉杀了我爹。”落雪轻声道。
凌杉眉头紧锁,“落雪,够了。”
落雪晃了晃,有些站不稳,可还是固执的往门外走,凌杉一言不发的跟在她后面。
走到萧傲天的灵前,就看到方月正在给萧傲天上香,听到脚步声,方月抬起头,落雪披头散发的走过来,身形不稳好像随时会跌倒,方月急忙伸手去扶,却被落雪避开,重新跪到了萧傲天的灵前。
凌杉忍不可忍,直接把她拽起来,一路拖到门外的水塘,狠狠一推,落雪跌倒在地,厉声斥骂,“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他们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么?”
水里映出的女孩披头散发,面色雪白,形容枯槁,两眼空洞,好像一个制作失败的木偶。
落雪极慢的抬起头,声音极轻,“那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理由活着?”
凌杉一滞,身后却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落雪,他们肯定都不希望你这么折磨自己。”
方月蹲下来抱住落雪,极为温柔,“落雪。别再这样了,你这样,萧前辈走的也不安心,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你不是说,哭过就可以了么?你这样,我也担心。”
落雪却更加茫然的看着远方,声音轻柔的有些缥缈。“方月,我该怎么办?”低低道,“凌楠说会保护我一辈子,萧老头说会带我回家,可是他们都骗了我,我以后该怎么办?”
方月忍不住红了眼眶,“落雪,你还有我,你不是说我们是闺蜜么?我不会离开的,你别这样好不好?放过自己吧好不好?”
落雪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神采。转过头看着方月,“你说…放过自己?”
方月不明所以的点头,不知道落雪怎么会突然这么问,落雪却忽然苍凉的笑起来,“你让我放过自己,可是他们都不肯放过我,你让我怎么放过自己?”
凌杉烦躁的又把落雪拽起来,言辞间颇为不耐,“那你还能怎么办?难道你以后都这么活着?”
“以后?”落雪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还有什么以后?”
凌杉愈发不耐,干脆又一记手刀劈下,然后把昏倒的落雪丢给方月,“这几天不用回宫了。麟儿我会照顾好,你在这里陪着她。”
方月手忙脚乱的接住落雪,好在落雪偏轻,扶着也不吃力,点了点头,凌杉就大步流星的离开。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守着方月,落雪揉着脖子坐起来,却又看到本不该在这里的白锦阳和叶尸。
白锦阳叹了口气,“落雪,节哀顺变吧,我都听说了,你别再这样了。”
落雪痛苦的闭上眼,“我该怎么办?表哥,我以后该怎么办?”
白锦阳亦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情绪才对落雪道,“和我回苗疆吧,那里是你的家。”
家。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击溃了所有的防线,落雪终于哭出来,哭的像个孩子,她还有家么,凌楠死了,萧老头死了,她再也没有家了。天大地大,谁还能给她一个家?
也不知哭了多久,嚎啕大哭渐渐变为抽噎,哭出来也能好受一点,她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门忽然被推开,进来的却是萧傲霖。
他面色极为平静,浅浅道,“大哥死了,我会带他的骨灰回苗疆,你和不和我一起回去?”
落雪摇了摇头,人都死了,回去又怎样,他也过不过来。
萧傲霖丢给她一个瓷瓶,落雪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忘忧蛊三个字。
落雪茫然的抬头。
“服下它,忘了一切,我会替大哥照顾好你。”萧傲霖看向她时眼里带了一丝怜悯。即便落雪曾经骗过他,让他吃了许多苦,可名义上,她毕竟是他的侄女,萧傲天是他大哥,他本就该照顾她。
落雪紧紧握着瓷瓶,却一言不发,久久的凝视着外面的漫漫黑夜,良久,才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第二日,泰王府传来消息,凌桉被人毒杀,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一起扑到落雪房里,却扑了个空。
她再次消失了。房间里留下了她平时戴在身上的所有东西,离琴线,灼言笛,香囊,夫妻玉镯,鲛人泪,唯独萧傲霖给她的忘忧蛊不见了。
只是这次她的消失却不再像原来一样杳无所踪,北秦亦传出流言,道是妖女一月之内连杀两位王爷,实在天理难容。
追杀令不是凌杉下的,但是民心所向,他也不能反对,不然无法服众,但若是找到她,他总会有办法保住她。
这次倒是不需要拦路堵截,她的离开几乎惊天动地,每到一处城池,几乎都会有人抓她,可却总会被她逃走,不紧不慢,永远快白锦阳他们一步。
而且她的行踪实在太缥缈难定,没有人能推测出她下一步会去哪里,只知道她每去一个地方,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