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赵夫人整整服侍了天子有十年了,十年的时间当年天真的少女都成了掖庭中一个怨怼的妇人。如今她更是要为自己的将来拼上一拼。
“陛下说再等上一等。”赵宏道。
“等?”赵夫人蹙起眉头,“等甚?”
“看陛下之意,应是等皇后有身。”赵宏在天子身边这么多年,多少还是能琢磨到一点天子的想法。
“陛下还在等董氏?!”赵夫人在宫中十年受过盛宠,对着董皇后很有些不客气,如今听到董皇后竟然成了自己儿子钱途上的一块绊脚石,立刻柳眉倒竖,“她可是来来回回有身好几次,皇子也生过,可惜每次不是生下来夭折,便是养了几个月就没了。可见她没有儿女之福,陛下怎么还眷顾于她!”
赵夫人对皇后之位是有过憧憬的,毕竟在后宫之中甚么事都可能有,董皇后无子,她有子有宠,想要心平气和也难。
在密室之中赵夫人哪里还有甚么禁忌,说起话来,冷笑连连。
“皇后和陛下毕竟多年夫妻,”赵宏想了想,“这段时日,陛下可曾临幸你?”
都是嫔御,或者说和嫔御差不多的,自然没有遮掩。
赵夫人一听,面上白了白,“陛下已经有半月都没有来了,蔡阳长公主给宫里送进了不少美人,陛下忙啊。”
“蔡阳长公主?”赵宏沉吟,这个长主眼里除了天子和皇太后之外,其他的人物少能进她的眼。若是能进,恐怕也就是皇太子这类人了。
“我记得蔡阳主可有一女?”赵宏抬眼道。
“那又如何?”赵夫人看过去,她转了转眼珠子明白自己兄长这话里的意思,顿时不满,“蔡阳长公主的那个女子,你可不知道,那脾性十分坏,上回险些将阿康的脸给抓坏,甚至连刘偃都挨打了,若是此女和阿康一处,那阿康日后还有安宁之日?”
“再说,曹家女不比蔡阳主女更佳?”赵夫人笑道,“太后的确喜欢蔡阳主和昌阳主没错,可是曹家和两位长主相比,孰轻孰重,太后会不知?”
赵夫人就不信比起外孙女,娘家人还比不上。她记得曹太后还有个侄子曹郃,曹郃也有几个女儿,从这里头挑人不就行了?
何况曹郃还是曹太后亲兄长的儿子,关系说起来也近。
“……”赵宏想了想,似乎也对。他过了一会一声长叹,“可惜曹家女也不易求。”
曹氏一门因为曹太后出了三个列侯,这样的显赫在长安中只此一家。多少门第因为祸事没了?外戚倒是凭借着宫中的太后和皇太后过的舒服的很。
“那也未必。”赵夫人眼里波光流动,露出一股狡黠,“曹家那些人都是田野里的野狐,一家富贵如何保住,他们自有分寸。”
说着她又觉得有些可惜,赵家其实也有年纪和刘康相仿的女孩,甚至自己兄长赵宏就有女儿,若是能够将侄女和儿子配成一对该多好。
“最近最好将陛下引到你宫室中来!”赵宏给赵夫人出主意。赵夫人心下想了想,暗骂一声。要么她去交好蔡阳和昌阳两个长主,要么她就去给皇帝身边的阉寺送金子。
赵夫人这年轻之时吃过阉寺的亏,后来富贵了从来不给这些阉寺好颜色看。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却是这么两个选择。
掖庭之中美色还在就失宠的从来不乏前例,赵夫人前几年受宠,但这些日子门庭越发的冷落,天子在那些年轻美人处流连忘返,天知道那一日会良心发现突然将她给记起来。
赵夫人想起那些金块,咬咬牙,“善!”
徐女官今日一早去了另外一家曹家侯夫人那里,她离开之后,侯夫人带着儿媳就进宫觐见太后去了。
皇太后年纪大了就爱热闹,对娘家人也是格外的宽宥,听说娘家有人来就召进来了。
侯夫人进来行礼之后,就和曹太后说起一点家里的事,说着说着就到阴平侯府上面去了,“也不知怎么了,阴平侯太夫人,身体有疾,心里兴许是思念孙辈,想要让侯女去侍疾。”
“……”曹太后听到娘家人这么一句,眉头就蹙起来,这会昌阳长公主也在一旁,听到这话差点就发怒:她娇养的女儿到了眼下,别说自己,就连皇太后大母有疾都舍不得让阿萦上前服侍,一个小小的侯太夫人,到底哪里来的胆量?!
昌阳长公主越想越多,那个婆母和她是一向不对付的,若不是她是帝女,还不知道樊氏要怎么样拿捏她呢。她不和樊氏一般计较,樊氏倒是来找阿萦的晦气!
“这阴平侯太夫人……”曹太后呵呵的笑出声,“老妇记得和老妇也差不了几岁,如今天暖和着呢,好好的竟然有疾。”
“是呀。”那位曹家的侯夫人顺着话说下去,她想起来自家府邸上的那个女官,十有八、九是阴平侯女给派过来的。想起这阴平侯府里头还真的不平静,尚主是列侯们巴不得的美事,偏偏这位太夫人倒好,将长主给得罪了个透顶。
“那可真是不好。”曹太后在席上挺直了背,他口里说着不好,但是眼睛里一派漠然,看不出半点对樊氏那个亲家母有任何的关心。
“这样吧,待会派人去瞧瞧。”曹太后向后靠去,面上露出疲惫。
侯夫人一看就知道自己应该请退了,她轻声告退。昌阳长公主等到曹家人出去之后,俯身到母亲这边,“阿母……那老妇委实可恨!”
曹太后对阴平侯太夫人高看不到哪里去,她几乎从来不见这个亲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