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日凌晨六点五十四分,属于陈一舟的生命特征终于完全消失,平静了整整一夜的病房里传来了所有人的痛哭声。
余薇薇再也没有了一向的坚强洒脱,嚎啕大哭了起来。陈抗美也失去一贯的优雅,纵情地哭泣着。失去了老父亲,对她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她从此以后,也会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人。再也没有了精神上的依靠,也失去了自己的根。
陈建国还比较矜持一点,只是任由满脸的泪水流下,可是一向畏惧老爷子如虎的陈建军,这一刻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连夜从南方赶回来的罗朝英,虽然跟陈建国已经离婚,但是却一直将老爷子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尊敬。趴在病床边,看着老爷子的遗容,也是放声痛哭起来。
所有的人都在痛哭,只有陈默木然不动,抓着爷爷逐渐冰冷的手,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他想哭,心中却堵的哭不出来,身心麻木的已经失去了控制。
“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这是爷爷临死之前留给自己的话,一直到死,他都还在坚守着他心中的信念,可是陈默现在却已经万念俱灰。
他一直很畏惧爷爷的死亡,但是在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再也没有了半点恐惧。只是自己的心,也似乎随着爷爷离去。人活一辈子,究竟是图个啥呢?
周围的哭泣声仿佛是从天边传来,他只感到无尽的冰冷。这种寒冷似乎已经冻住了他的思维,让他呈现出一种思维的空白感,脑袋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已经成熟,特别是在得到郎玉甫的记忆后,他认真比较了两个人的人生,觉得自己相比四十多岁的郎玉甫,都不显得幼稚。
而在自己吸收了他的一部分记忆之后,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从容面对人生的任何考验。可是现在。他知道,他错了。
爷爷的离去就让他感到了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这一切,自己只能像个蜗牛一样。躲进自己厚厚的壳里,不想去理会外面的一切。
陈一舟去世的消息也随着亲人们的哭泣,被传到了京城的每个角落。大多数人得到了这个消息,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对于这样一个“妖孽”活在这个世上。他们都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感。
是的,他们需要这些“预见”的信息,但是绝对不希望有一个可以超越现实,威胁到自己的人物的存在。现在这样的结果,也是所有人乐意见到的。
领导在起床后接到了这个消息,独自在书房坐了足足十分钟,然后才走出了书房,吩咐了下去。“妥善安排好陈老先生的后事,对于他在此前的要求,尽量给予满足。安排好我的工作行程。预留好时间,我要亲自参加他的追悼会。”
同样的话也在其他领导的传达下被安排了下来,一些不知情的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一个离休的副部级领导的去世,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多大佬的关注,让他们怎么也想不通。
但是这次的追悼会虽然安排了电视台摄像,却没有安排播出,注定了这个消息也只是在上层人物之间流传。
老爷子是国管老干部,他的去世程序一切由政府安排。哪怕是陈建国兄弟俩,在这件事情上。都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追悼会的日期第二天就被安排了下来,在一周后的20号,同日将火化,入殓。将被安葬在八宝山公墓。
陈一山作为陈家年龄最长的长辈,按照陈一舟的遗嘱,主持了遗产的分割。这一点,所有人在之前就达成了一致,所以没有出现一般家族争家产的丑陋大戏。
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陈默的神经。因为从昨天开始,他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以他跟爷爷的感情,却没有嚎啕大哭,整个人似乎失去了精气神,好像一个行尸走肉。
已经两天了,他都没有吃一点东西,就是勉强喝了一点水。即使今天分家产,他也不肯从医院回来,执意留在了医院。他的精神状态让所有人都担心不已,但是却也无计可施。因为谁都知道,他就是个犟筋,要是惹着了他,恐怕又要闹个好几年不理人。
陈建国不敢管,罗朝英不敢管,其他人业不好插手。还是陈抗美说道:“还是我去劝他吧,东西我们分了,让他回来给我们收拾,给他找点事做,也不至于一直憋在那里。”
康学东也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这小子犯起倔,还这要几个人才收拾的了他。”
可是陈抗美她们到了医院,陈默却没有半点反抗,就跟着她们回了家。所有人在正房等着,他一个人钻进了书房,按照清单将所有的东西分开,交到了每个人的手里。
所有人心里一松,却听见了从书房里传来了撕心裂肺地哭声,让所有人都为之心酸,几个女人又都哭了起来。
陈一山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别去管他,让他哭出来就好了。”
一阵大哭之后,书房里逐渐没有了声音,罗朝英有些担心,打开门偷偷看了一眼,只见他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脑袋放在膝盖上,已经睡着了。
也是有了这次的痛哭和睡眠,后面的几天,陈默变的正常了许多。也能按时吃点东西了,就是整夜整夜地不肯睡觉,每天整理着他爷爷的遗物。
黎珊这几天心里一直非常焦躁,眼见就要到她去上学的时间了,可是陈默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实在不能放心。她将机票又重新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