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夜里,两匹快马驮着两个身穿貂裘,外罩披风,面蒙厚布,手戴皮套的女子,驰出延兴门,顶着风雪,一路向东北疾驰。一个时辰之后,两匹马来到骊山北麓的悬崖之下停住。
“四姐,你说的地方就是这悬崖啊?”
“嗯,上去吧。”
“啊?”薛施雨睁大了眼睛,望着那少说有百丈高的悬崖,远远超出自己的轻功所及,崖壁上不是光秃秃的,就是覆盖着积雪,根本无处着手借力。难以置信四姐竟要她爬上去。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燕无双已经拎着个布包腾身而起,左脚在马鞍上一跺,施展着当初在突厥高崖捉雕的“金雁功”就窜了上去,很快没入了黑暗之中。
“四姐……”薛施雨害怕极了,四姐也不让自己做好准备,说上就上,丢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黑夜之中!唉,罢了,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上就上吧!一切就听天由命了。她看了一下周遭的地形,翻身下马,从几十丈外向着高崖发足奔跑,然后在旁边的山石上一借力,提气上跃,窜上十来丈,抓住下垂的山藤,换了口气,望着十丈外的另一处山藤,又跃了上去。如此折腾四次,上了有五十来丈,上面却再无藤条和其他着力之处,尽是光滑生硬的冰崖。
“这可怎么办哪?”薛施雨正在彷徨无计时,脑中反复回响着当年练功遇到瓶颈,授业武师所教她的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薛施雨心想,四姐在考验自己的毅力来着,千万不能让她小瞧了自己。就是摔死累死,也强似在这里进退不得。当下往怀里一摸,摸出两把短刀——那是燕无双出门前吩咐她带上的。“莫非四姐让我带刀,就是为了这?”
她略一沉吟,很快想到了用法。拔出短刀,在冰崖上慢慢凿了两个大孔,轻轻把左脚搬上,踏在一孔之上,试了一下可以吃得住力,于是又把右足搬上,总算上了数尺,接着再向上挖孔。
这般勉力硬上了一丈多高,已累得头晕目眩,手足酸软。她定了定神,隔着厚厚的衣物伏在冰崖之上,调匀呼吸,心想上到山顶还不知要凿多少孔,而且再凿得十多个孔,短刀再利,也必锋摧刃折,但事已至此,只有奋力向上爬去。
休息了一会,正要举刀再去凿孔,忽听得崖顶上传下一声长笑,正是燕无双的声音。薛施雨身子不敢稍向后仰,面前看到的只是一块光溜溜的冰崖,听到笑声,心中只感奇异,却不能抬头观看。
笑声过后,一根粗索从上垂下,垂到眼前就停住不动了。又听得燕无双从上面传下声音:“把绳索缚在腰上。缚结实了,就扯三下。”薛施雨大喜,还刀入鞘,带着皮手套的左手伸入一个小洞,紧紧扣住,右手将绳子在腰里绕了两圈,打了两个死结。
薛施雨依言将绳子扯了三下。突然腰里一紧,身子忽如腾云驾雾般向上飞去。她明知燕无双会将自己吊扯上去,但决想不到会如此快法,只感腰里又是一紧,身子向上飞举,落将下来,双脚已踏实地,正落在燕无双面前。
崖顶是个巨大的平台,积满了皑皑白雪。燕无双指着两块石鼓般的圆石说道:“躺下。”
“啊?”薛施雨纳闷道,“这么大冷的天,石头上不知有多冰凉,这么一躺,可不冻坏了么?”不过四姐既然让自己躺下,必有主张,便上前清扫了石头上的积雪,忍着彻骨的寒冷,舒展身子躺在上面。
燕无双冷笑道:“如此睡法,何必要我教你?我有几句话,你牢牢记着:‘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薛施雨也是练过内功的,反复念了几遍之后,心中某处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只听得燕无双又道:“睡觉之前,必?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然后敛身侧卧,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这便是燕无双师门所传的道家呼吸运气之法、静坐敛虑之术。
薛施雨依言试行。起初思潮起伏,难以归摄,但依着燕无双所授缓吐深纳的呼吸方法做去,良久良久,渐感心定,丹田中却有一股气渐渐暖将上来。崖顶上寒风刺骨,却也不觉如何难以抵挡。
这般静卧了一个时辰,手足忽感酸麻。燕无双在她对面打坐,睁开眼道:“现下可以睡着了。”薛施雨依言睡去,一觉醒来,东方已然微明,薛施雨又该进行晨练了。
两人一同起身,来到崖边。燕无双指着下面说道:“下去吧。”
“啊?”薛施雨差点没掉下去。四姐又跟自己玩心跳!她活泼好动,也没有恐高症,可不等于什么惊险刺激的游戏都敢玩,尤其是不轻易拿性命开玩笑。再说,昨天的教训她还记着呢。
又是在她犹豫的时候,一股大力从背后推来,薛施雨毫无防备,就这么被燕无双推了下去。
“啊——”薛施雨尖叫着,身子不住往下坠,心中只有念头:“完了!四姐原来是想谋杀我呀!”
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对燕无双恨恨不已的时候,突然腰间一紧,下坠之势迅速减缓,最后挂在了半空中。薛施雨惊魂方定,低头一看,还是原先拉她上去的那条绳子,打着死结拴在腰间。燕无双正扯着另外一头,站在崖顶笑望着她。
看着四姐一脸促狭的样子,薛施雨又爱又恨,不顾身悬半空,也回敬了她一个鬼脸。
长索缓缓垂下,看看离地十多丈,薛施雨感到那端一松,迅速反应,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