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底的陇东,气候干爽,温暖宜人。高墌城南的左屯卫军营,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营中的军士们纷纷赶来,都伸长了脖子,抢着观看让他们垂涎三尺的稀罕物。左屯卫将军罗大刚率领一干军官神情肃穆,按剑立于中军大旗下,等候来人。
一个女子手持兵部调令,赶着二十匹马,一路来到中军下马,拱手行礼,高声报道:“禀将军,新兵薛施雨通过兵部考核,正式入籍,奉命带马二十匹,前来报到。请将军分配任务!”
罗大刚问道:“这些马匹是哪里来的?”
“回将军,属下知道左屯卫麾下骑兵已经尽数调归主帅麾下,特地前往庆州,以私人名义向一位贩马商人借良马二十匹,供将军使用。待此战结束,加倍奉还。”
“你倒是聪明得紧,什么事都想到了前头。”罗大刚调侃一句,又正色道:“新兵薛施雨听令,任命你为中军营第三团一旅四屯第三哨哨长,统领二十名士兵,即刻赴任。这二十匹马既是你所带来,就先由你管理使用。”
“是,将军。”薛施雨又道,“将军,我想把这二十匹马先装备手下的二十名弟兄,作为一支机动力量,由将军直接指挥。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罗大刚斥道:“朝廷军队,上至卫,下到一名士兵,皆有固定编制。每个单位的序列调整均由上级决定,岂容你一个新来的小哨长指手画脚?念你初到,不熟悉军中的规定,暂且不究。下次若再多嘴,就给我滚回长安去!现在,带上你的马匹,跟你们屯长,先到驻地安顿,听候命令!”
“是。”薛施雨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应道。
“中气不足,你跟谁说话呢?大声点!”
“是!将军大人!”薛施雨满脸黑线,心里更加不快,负气地大声应道。
薛施雨带着满腔报国的热情来投军,没想到一来就让罗大刚给训了一顿,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她没好气地跟着屯长来到驻地,第三哨代理哨长李大亮带着龙向风等弟兄和其他四位哨长已经等候在彼。薛施雨先和其他几位哨长见了礼,李大亮等二十个弟兄各自报了姓名,参见新任哨长。
“弟兄们,我知道大家缺乏马匹,特地跟一个朋友借了来,给你们骑坐,每人一匹,作为见面礼。”
“太好了!哨长真是雪中送炭哪!”正缺马匹的弟兄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不过说好了,这些马只是暂借人家的。我可是跟债主说好了,等打完了仗,要加倍奉还的。”
龙向风一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哨长放心。只要您带领弟兄们打胜仗,要什么没有?您就等着瞧好吧。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不错!”
这时,屯长王君可悄悄地拉了她,示意借一步说话。薛施雨跟他来到僻静处,只听王君可低声问道:“薛小姐,我们这一屯百多号弟兄,都是清一色的步兵。你一下子带了二十匹马来,弟兄们都羡慕的紧,你能不能分些儿给他们?”
薛施雨瞥了一眼周围舒头探脑的军士们,很快就清楚了。她带来的二十匹马让没有马匹的军士们垂涎三尺,都想着分一杯羹,便托了屯长帮他们说?。王君可虽是薛施雨的上司,但却知道这位小姑奶奶乃是公主元帅最爱的小妹,左卫最高统帅彭鼎辉大将军的高徒,不敢跟她摆谱,而且这个要求本身也很无耻,便小心翼翼地探她口风。
薛施雨想了想,走了出来,对那二三十名眼馋的军士们道:“弟兄们,我初来乍到,本来有什么要求,我应该尽量满足你们的。可是这马匹的事,我实在无法通融。你们知道,元帅为什么要征调全军的马匹吗?就是因为大汤战马稀缺,只有集中有限的马匹,拧成一个拳头,才能在关键时刻发挥最大的效用。我知道,如果今天满足了你们的要求,那么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要求跟我分马来用。那样你分我分的,分到最后,只能是伸开巴掌,让敌人各个击破。那样就算大家都分到了马,又有什么用呢?”
军士们面面相觑,没有答话。薛施雨这番话深入浅出,让他们明白了公主元帅当初为何要下令收回左屯卫麾下有限的两百多骑兵。但是要求得不到满足,总是很不舒服,都沉着脸,露出不悦之色。
王君可看那些军士还有些不甘心,心里也很窝火,大声道:“薛哨长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你们还愣着干嘛?一个个大老爷们儿,有本事自己去搞马匹嘛!打一个小姑娘的主意,你们就不觉得丢人吗?回去告诉你们的哨长,想要马,就努力给我打好这一仗,夺下陇西马场。到时候让公主殿下给我们屯的弟兄全部装备上马匹,变成骑兵。那不比你们在这里厚着脸皮跟一个新来的姑娘家伸手强得多吗?”
王君可毕竟是屯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军士们就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更何况他的每一句都说到了他们的心里。堂堂七尺男儿,干这等向自己人伸手的勾当,实在令人汗颜。很快,军士们纷纷退了下去。
王君可又对薛施雨道:“弟兄们性子直,不会隐瞒自己的想法。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屯长,我是你手下的哨长,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就是,不必客气。您能说出那番话帮我解围,施雨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弟兄们呢?我初来乍到,要学的还很多,请屯长和弟兄们多多指教。”
王君可道:“好说好说。不是我王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