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婉曦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她回到家中,把练兵的事都丢给柳月娥、燕无双、翟长孙等人,自己整天不是带孩子,伺候姐姐,就是闷头睡大觉。实在无聊得紧的时候就和亲兵们比武打架,或是到城外打猎消遣,半个月不问军务,也不去见父皇。段云娟众姐妹都发现了她的反常,多次开导,她虽然领情,但对父皇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段云娟也曾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和段宇璜找段思廉沟通,希望能化解父女间的隔阂,但段思廉拉不下面子。女儿这么顶撞他,给他脸色看,他堂堂天子,岂能轻易服软?所以任段宇璜、段云娟、百般沟通,甚至连景廉、高文通、彭鼎辉这些大臣们也不时借议政之余旁敲侧击,段婉曦和段思廉的“冷战”还是这么持续着。
由于皇帝和太尉的龌龉,前线的局势一时间没有好转的迹象。段思廉想拜彭鼎辉为帅,彭鼎辉不知是和段婉曦通了气还是实在不自信,这位汤军元老却在这当口打起了退堂鼓,说自己奈何不了宋曼云这头猛兽。再说,洛阳的王唯岳近来连续对东部的州县发动进攻,大有打破大汤战略包围的态势。自己若离,中央无人坐镇,东陲危矣。段思廉无奈,只得于十月下旬,亲自跑到河东前线督阵,围剿王行策和吕崇茂。但他的军事能力实在有限,前线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任何好转。宋曼云又继续攻陷了浍州,横行晋南平原,同吕崇茂、王行策两军组成了“三点一线”,首尾呼应,河东汤军日益孤立。
前线形势日蹙,彭鼎辉和段婉曦这左膀右臂又罢了工,段思廉只得转向随驾的杜君雁和驸马郑泽慷求助。这天晚上,段思廉把他们叫到了御营中。
“君雁、玄成,你们说,宋曼云到底能不能战而胜之?河东到底能不能守得住?”
两人对视一眼,沉吟片刻,杜君雁才回答了四个字:“能,也不能。”
“能,也不能?此话怎讲?”
杜君雁道:“若陛下能选用合适的将帅,统领前方战事,执行朝廷所制订的‘主守后战’之策,则能;若逡巡犹豫,用人不当,非但河东难保,连关中也会遭到刘茂忠、宋曼云铁骑的蹂躏。”
“朕知道你指的是婉曦。但是满朝武将,难道只有她可以战胜宋曼云,没有别的替代人选了?”
郑泽慷道:“父皇向来知人善任,于群臣长短优劣,胜任何职莫不了如指掌,使群臣之才皆得其用。于此选人用人之事,有何难断?宋曼云足智多谋,所部精悍善战,迅疾如雷,非有年轻剽锐、应变神速、兼擅奇正之帅才不可砥柱中流,制敌死命。彭、卫二位大将军用兵多年,严谨见长,奇谋为短,正所谓守则有余,攻则不足。我朝虽将才云集,然有此帅才者,独一无二。”
不愧是掌管人事的吏部尚书,郑泽慷撇开人情,完全从用人理论上进行论述,思路清晰,论证有力,令段思廉也不得不连连点头赞许。
杜君雁道:“妹夫所言甚善。天子用人,唯才是举,内不避亲,外不避仇,凡有才胜任者,即予重用而弗疑(这里的疑不是怀疑,而是犹豫)。不可拘泥私情,而废国家大事。望陛下明察。”
段思廉原本下决心不打算再用段婉曦了,但是这些天来朝中重臣们不断地借机进谏,一次次地冲击着他内心那座成见筑成的坚固堡垒。段思廉虽然固执,但毕竟是个明君,大臣们的话对他还是能听得进去,能够对他起作用的。形格势禁,段思廉也不得不开始动摇原先的立场。郑泽慷和杜君雁的话,犹如最后的重磅炸弹,彻底摧毁了段思廉最后的坚持。终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群臣众口一词,保奏婉曦挂帅,朕又岂可一再拂逆?可如今婉曦和朕赌上了气,不问军务,连你们这些亲近之人都无法说动。朕若下旨命她出山,她定然称病不受;待要拉下面子亲自上门去请,又恐吃她的闭门羹……唉,朕真不知道,要怎么做,她才肯挑起这副重担呢?”
杜君雁道:“陛下,知女莫若父,难道您还不知道婉曦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吗?她禀性刚烈,受了委屈,故意跟您赌气,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是正常的。但她并非感情用事,不明大义之人。国难当头,大汤需要她的时候,她是绝不会因私废公的。”
郑泽慷道:“君雁说得对。父皇,此时婉曦的心里,一定比谁都关注前线的局势,恨不得立马冲上火线,抵御入侵的强敌,无需动员。只是对父皇还有气未消。父皇也无需大费周章,苦口婆心地上门劝说。只需下一剂猛药,则婉曦不请自出。”
“一剂猛药?”段思廉觉得新鲜,“贤婿,你说说看。”
郑泽慷道:“父皇回京,可立即降诏,宋曼云兵势锐利,大汤无力抵挡,决定放弃河东。”
段思廉一惊:“玄成何出此言?”
杜君雁道:“玄成妹夫的用意,可是以此激将,令婉曦妹妹自己跳出来,主动请缨?”
郑泽慷道:“正是。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以婉曦之争强好胜,定然不会坐视河东就此失陷。‘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父女亦然。国难当头,先前的一切龌龉,都应置之度外。婉曦明白这个道理。”
段思廉一拍手掌:“真妙计也!就依玄成之意。”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