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惜三弟和裴兄弟英年早逝,魏公一失足成千古恨哪!若是他们能见到今日我瓦岗弟兄重聚大义,定会高兴万分的。”秦伯钧喝了一碗酒,想起逝去的同袍,摇头叹道。
程子谦也道:“是啊!三哥神箭是当世一绝,就连二公主殿下也时常赞叹,只恨自己没有机会与他见个高低。还有裴兄弟,童山、邙山之战,俺两个是出生入死,换过命的。他也就是来得晚了些,若能活到现在,也该是咱们的六弟了。”
单廷圭道:“还有柴孝和将军,智略不在二弟之下,可惜初战王唯岳便不幸阵亡。若他在的话,我这个左元帅当让位于他。细细想来,魏公以我和三弟为左右元帅乃是失策呀!若能以二弟为帅,只怕占据中原与汤、夏鼎足三分的,便是魏公了。”
秦伯钧道:“小弟何足道哉?但魏公一生威震天下,就败在城府不足上。童山战后我军元气大伤,魏公放弃良策,以疲敝之师迎击王唯岳,招致溃败;投汤之后不能暂忍一时之辱,反出关东,终于身死熊州。”
单廷圭道:“说来邙山之败,为兄与王三弟也是急功近利,难辞其咎。若非二弟力挽狂澜,与五弟收拾残局,大魏丢的便不止中原之地。我们花两年时间未能攻下洛阳,汤廷在一年内却办到了。虽是仗我瓦岗弟兄相助,但他们方才打完陇西、河东两战,未得充分休整便大举东征,没给郑王任何翻身之机。汤廷上下齐心,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人叫绝呀。”
程子谦笑道:“咱大哥可不轻易佩服人家。现在却盛赞大汤,看来两位公主殿下没白跟你谈了一回呀。”
单廷圭道:“大哥虽是一介武夫,对大郑死心塌地,但汤郑双方孰优孰劣,心中还是有数的。这些天来,听他们谈起历次征战经过,更令我大开眼界。如今大郑既亡,我也不忌讳说些夸赞之词了。”
大哥不用我们牵引,自己送上来了!三人同时心中暗喜。徐天骐试探性地问道:“大哥没有追随二公主殿下轰轰烈烈征战一回,错过多少快意之事,岂不遗憾之甚?”
单廷圭道:“同室操戈,岂能无憾!”
秦伯钧迅速接上:“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如今突厥在北,虎视眈眈,正是我辈御边用武,保国安民,同仇敌忾之时。大哥不可错过呀!”
“说了半天,在这里等着我吧?”单廷圭听秦伯钧话锋转到了劝降上,没有吃惊,也没有恼怒,起身背着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漆黑的月色,沉思了半晌,踱步回来,对三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男子汉大丈夫,以忠义为本。我此前兵败降郑,若再降汤,我单廷圭岂不成了反复无常之小人?”
秦伯钧道:“大哥何必执迷?乱离之际,兴亡无常,忠臣良将虽从一而终而不可得。且如贾诩天下奇才,先从李傕,再事张绣,终归曹氏。同为三易其主,何以身后之名迥异于吕布?只因其每事一主必竭忠悃,无论成事与否,皆无负其君,人臣之道已尽,与吕布之见利忘义,反弑故主不可同日而语。故易主无关气节,毁誉决于尽忠。大哥先事魏公,再事郑王,皆尽己所能。力尽而降无损于军人荣誉,何必难以释怀?”
单廷圭叹道:“贤弟所言甚是。身后之名,为兄并无足介怀。但我有我自己的原则,不是和你们推心置腹地谈上几次就能改变的。你们就不必多言了。要我归降,恕难从命!”
程子谦道:“大哥,这你就不把咱们当兄弟了。咱们情同手足,还有什么事不好说的?你不在乎名节,又有甚么比兄弟们聚在一起更重要?”
单廷圭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死法。咱们兄弟无话不谈,有不同看法可以坦诚直言。但兄弟也有一个原则,人各有志,不可相强。当初你们要走我没强留,今日我不愿投降,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这……”程子谦愕然无语。徐天骐道:“大哥说的是,人各有志,我们便不勉强你归?。我们兄弟奏准朝廷,放你复归乡里,颐养天年便是。”
“五弟的好意,大哥心领了。但我如今心灰意冷,生无可恋,只求一死。”
“不!”三兄弟第一时间同时大声否定。秦伯钧道:“大哥,你虽无家室挂念,可还有我们一帮兄弟。莫说今后还有用武之地,便是心灰意冷,从此退隐,甚至遁入空门也未尝不可,何以一心求死呢?就当兄弟们自私,不愿忍受阴阳两隔之痛,别的可以听你自便,此事万万不能答应!”
单廷圭大声道:“二弟,你错了!我有家室,至少曾经有过!”
秦伯钧大惊道:“小弟当初离开洛阳之时,兄长尚未娶亲,莫非……”
单廷圭静了静,道:“我刚到洛阳时,郑王为了拉拢我,曾要将其侄女许配于我。我虽然动心,但自己年过四旬,不愿耽误了姑娘青春,婉言谢绝了。你们到来那天,我因高兴痛饮大醉,却误打误撞,一时把持不住,与她有了一夕之欢。后来我一直躲着她,也从未提起,是以你们始终不知。直到你们离开后,才发现她已有了身孕。无奈,只得负责到底,与她成婚。”
徐天骐道:“大哥既有嫂子,为何洛阳归?之后,并未提出将嫂子侄儿接来奉养呢?”
单廷圭红了双眼,流泪道:“我曾托人打听,可等来的却是她们的噩耗!我被擒之后,她以为我为国捐躯,便带着刚刚出生的女儿,投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