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寨风波以梁豹子的自杀、枭首和其帮?被交给汤军法办而告终,但其给收编黑云寨带来的裂痕是严重的。罗大刚莽撞的复仇行为,直接导致黑云寨二十五名喽啰死亡,三十九人负伤,不但令黑云寨众人对归?朝廷产生了恐惧和疑虑,对招安其他绿林势力也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按汤军的纪律,即使俘虏有罪也该按法定程序调查、逮捕、审判,何况是已经归?、得到了大总管书面承诺不予追究的抗胡力量?对罗大刚明目张胆的抗令行为,彭鼎辉大为光火,当即下令革去罗大刚代州道行军总管、左屯卫将军的职务,降为行军司马,以观后效。由薛施雨行总管事,节制代州前线所有军队,负责作战指挥。
对于降职,罗大刚已经习惯了。在邢军中,他就三次因顶撞上司而被撤职,这是第四次,也是在汤军中的第一次。即使是被小自己十三岁的妻子取代了一号的位置,他也不在乎。只要能为兄弟报仇,就是降为士兵也值了。
在听庞玉宣读了命令之后,罗大刚一言不发,独自来到柱子的坟头,却发现那里已经摆上了三碗酒和一堆纸钱,最显眼的是那把伴随他征战了十年的佩刀。一个纤瘦娇弱的背影默默地伫立在墓碑前,不是薛施雨是谁?怪道宣读命令时她不在场,原来跑这里来了。
罗大刚诧异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去。薛施雨听到背后脚步声响,转过身来,沉着脸迎面走来。两人正要擦肩而过,薛施雨突然闪电般地一拳,打在罗大刚腹部。这一拳使上了她全身力气,罗大刚毫无防备,被打倒在地。他猛地爬起,像只受伤的兔子般冲薛施雨喊道:“你疯了?敢打老子?”
“你混蛋!”薛施雨一改往日的温柔,歇斯底里地叫道,“这代州近万把弟兄,你就这么撒手丢给我,存心看我的笑话是不是?阿史那思摩几万铁骑大敌当前,代州的百姓和将士们,哪一天能离得开你这个主心骨?可你呢?只图一时痛快,忘了自己的使命!我在火上烤烤没什么,可这一万将士,你让我怎么带?”
“你怪谁?”罗大刚大声反驳道,“若不是你招安那黑云寨,也没这么多事!屎盆子不能往俺一个人头上扣吧?”
“不怪你怪谁?”薛施雨道,“我好说歹说,劝你不要意气用事,可你一句也听不进去,一意孤行!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理智吗?”
“理智个屁!若是一个跟你出生入死十多年的姐妹给人害死了,你也能理智吗?”
薛施雨愣住了。罗大刚这个问题并不难,但她说不出口,因为她一样做不到。
罗大刚继续发泄着自己的苦闷:“柱子打小就跟着俺,大大小小打了多少仗,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要太平了歇一歇,却让土匪给砍了脑袋!俺不是铁打的,俺也有心,也有肝,也有感情!就算是块石头,揣在俺的胸口,也该捂热了不是?你说,你不在,俺跟谁说去?”罗大刚尽情地倾诉着,晶莹的泪光在眼眶中不断地打着转儿。
“对不起,大刚……”薛施雨深深地感动了,她深情地抱住罗大刚,柔?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任凭自己的泪水打湿他厚实的肩膀,“你的心情,我都明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要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别憋着……”
“我的好兄弟呀……”罗大刚再也抑制不住火热的感情,在温柔懂事的妻子面前,撕下了他坚强的外表,像个小男孩似的放声大哭……
尽管被降了级,给小妻子当了部下,罗大刚依然是代州将士心目中的一号首长。前线一切军务,仍然是由他提出处理方案,其他人补充,商量妥当后以薛施雨的名义发布命令。对此,代州将士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坐镇忻州的彭鼎辉对此心知肚明,也故意睁一眼闭一眼,不派新总管,只让薛施雨代理。
薛施雨新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摆平黑云寨事件的恶劣影响。在依法惩办了?手之后,她特地找了庞玉和谢天福一起,促膝谈心。经过推心置腹的交谈,谢天福诚恳地承认了错误,愿意承担管束不力的责任,并率全体弟兄服从薛施雨的指挥。为了加强管理,薛施雨特地请燕无双负责对黑云寨众人的选拔训练,龙向风副之,按照原计划将二十名玄甲军分配到各火担任教官,配发武器马匹,严明军纪,恩威并用,让黑云寨的几百喽啰在经过选拔淘汰之后,成为一支精干的突击力量。
月中,北边传来可靠情报,铎泥可汗阿史那咄必闻知汤军众将云集河东,亲提十万铁骑南下朔州,增援阿史那思摩、执失思力,准备在晋北发动一场大战。彭鼎辉急召岚州、代州前线主官到忻州开会,统一作战部署。薛施雨首次作为代州前线的代表与会。彭鼎辉通报了最新军情后,重申了代州作为主战场的地位,并给了薛施雨八字要诀以对付阿史那思摩:“以柔克刚,攻心为上。”同时命中路秦伯钧、西线吴信,摆出进攻态势,坚决打击突厥的偏师,给其侧后造成最大的威胁,最后达到以战逼和的目的。
薛施雨回到代州,正要召集诸将传达彭鼎辉的指示精神,一进院子就见罗大刚斜躺在胡床(靠背椅)上,正翘着脚悠闲地晒着太阳。薛施雨看他跟个大老爷似的,有些不快,走到他跟前,说道:“这次去忻州请教义父,他说了两点……”
“甭急,坐下再慢慢说。”罗大刚懒懒散散地道。
薛施雨被他这副样子气坏了,指着罗大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