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双将黑衣人的话原样转述一遍,段云娟三女心中同时咯噔一下,果然不出所料。但对于这个是敌是友尚未清楚的神秘人之言,仍然不敢草率相信。如果是朝廷打草惊蛇,故意试探,而己方轻举妄动,岂非自行暴露,更加被动?眼下虽然对朝廷有可能采取的行动心中有数,但这条信息的可靠性还需要加以判断。而弄清黑衣人的身份则是问题的关键突破口。
“无双同那人交手,可知其身法招式,出自何门何派?”
燕无双答道:“此人警觉灵敏,身法飘逸,内力纯正,应非妖邪一路。拆招手法朴实无华,但并未出手反击,难以借机窥其门派。只是似曾相识……”
苏冰心忙道:“你可仔细回思,何时与其交手?”
燕无双想了想,道:“十日之前,初四深夜,督促雨晴练剑之时,见年轻一男子于暗处偷窥,当即出手突袭。不料那厮警觉避开,未见胜负。与今日情形颇有相似之处。”
段云娟问道:“可知此人身份?”
燕无双道:“不知。”
杜君雁突然说道:“你虽不知,雨妹定然知晓。”
“莫非是……”苏冰心似乎也已经猜到,试探性地在杜君雁手心里写了个字。
“有理。”段云娟见了,点了点头,又道,“只是依无双所言,不过相似而已,未见得便是此人。”
杜君雁道:“此事于我等何去何从,最是紧要,务必确认。”
苏冰心眉头一纵,转头对燕无双道,“转告雨妹,教她如此如此行事,尽快回报。成败在此一举,万万小心在意!”燕无双虽然对三位姐姐的猜测还一团雾水,但她执行杜君雁的指示从来不打折扣,也不再多问,便找薛雨晴转达任务去了。
苏冰心看燕无双去了,对杜君雁道:“来人所传讯息倘若真实无误,我等?得尽快筹谋,设法出城,返回河东。”
段云娟道:“朝廷已有防范,京师重地,非同等闲。况关山重重,返回河东殊非易事。不若设法以宽朝廷之心,善罢为妙。”
杜君雁摇了摇头,道:“若能善罢,自是最好。只是目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可心存侥幸。”
苏冰心也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且先定下破解之策,用与不用,届时见机行事,未为晚也。”
“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无备。正当如此。”段云娟点了下头,与杜君雁、苏冰心凑到一起,商议起来。
薛雨晴回到家中,碰见哥哥彭杰正坐在厅中,悠闲地拿着快湿巾擦拭随身佩刀。听她脚步,头也不抬地问道:“佳节良宵,为何恁地早归?”
薛雨晴叹道:“大难临头,哪得这等闲心?”
彭杰抬起头,平静地问道:“可是段氏又有大难?”
薛雨晴嘟着小嘴点了点头,坐到哥哥身边,认真地看着他:“无双姐姐有一事托我问你,哥哥千万实说。”
听到“无双”二字,彭杰登时眼前一亮,流露出一抹兴奋之色,随即又正色道:“有事相问,直说便是。你于父兄面前,一向欢快直爽,今日竟如此郑重其事,莫不是她与你说了甚么来?”
薛雨晴道:“她今日又撞着你,打了一架。是么?”
彭杰一惊,失声道:“她怎知……”说到这里,猛然住口,反问道,“今日何曾与她交手来着?可是她亲眼所见?”
薛雨晴道:“无双姐姐向来实诚,从不无中生有。既说是你,定然假不了。”
彭杰变色道:“她一口咬定,我却决计不认。各执一词,你待信谁?”
薛雨晴头一回见哥哥如此严肃,好似受了委屈一般,心中也有些怕了,低声道:“小妹自然也信哥哥。只是你二位各执一词,若非有人扯谎,定是误会。”
这还差不多。彭杰也不再计较,说道:“斗殴杀人,于她本也稀松平常。今日不过小斗一场,便打发你来相问,岂非咄咄怪事?”
薛雨晴一听这话,确实很有道理,自己却没想过,便道:“只是无双姐姐说道,你走前留下一句要紧话,托她转告几位姐姐。又道此事关乎段氏全家安危,因此打发小妹来问,可得实么?”
彭杰眼珠一转,寻思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为兄今日并不曾与之相斗,更未托她捎甚言语。”顿了顿,又问,“倘若段氏果真大难临头,妹妹又将何去何从?”
“段氏有难,雨儿自当与诸位姐姐同生共死。”薛雨晴毫不犹豫地回答。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彭杰又问:“倘若有朝一日,段氏将与父亲兵戎相见,却又如何?”
“兵戎相见?”薛雨晴愕然半晌,又想起了初三那天下午在段家跟几位姐姐的谈话,当初的两难抉择现在又摆在了自己的眼前。她记得当时几位姐姐给她的任务就是暂时不要让父亲知晓这件事,也不希望她卷入这复杂的争斗之中。可是今天出了这事,却没有吩咐她别的,反倒无所适从了。她不敢多想,只得对哥哥说道:“无双姐姐命我来讨口信,总?回了话去,再作计较。”
彭杰低头思忖片刻,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突然抬头,让薛雨晴稍候片刻,自己转身回房,出来时手中已拎了个包袱和一口横刀,塞在妹妹手中,说道:“既如此,你可速回段府,随同诸位姐姐离京返回太原。随身衣物器械,我已收拾在此。”
“哥哥如何这般猴急?”薛雨晴见哥哥这么紧张,不大明白,便道,“且待爹爹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