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要紧,王羡鱼虽然有些遗憾,但知晓缓急,安抚道:“双亲待我如同亲子,郎君不必忧心!”说着一顿,试探道:“再说孩子尚小,长途跋涉之苦怕是受不得,也要等孩子大些才能回金陵。”
卫衍嗯一声,颔首:“至少也要等孩子满周岁,我不常着家,阿鱼代我多多孝敬双亲。”
王羡鱼喜难自禁,虽然之前与郎君谈话中,知晓郎君确实有回金陵的打算。但到底不自信,因此在心中忐忑许久。今日旧事重提,卫衍果真没有让她失望。王羡鱼暗自欢喜之余,又生出旁的心思:她想定居金陵待在双亲身侧,郎君便不想么?
身侧郎君知晓她试探之言,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答案,而她呢?这般一想,王羡鱼便愧疚不已,脑中没了其他的想法,直接将心思说出来:“阿鱼私心,想定居金陵。郎君迁就阿鱼,阿鱼却又生出惶恐……此地毕竟是郎君家宅,郎君也想侍奉双亲终老罢?”
妇人小心翼翼的问话,倒是叫卫衍生出怜惜!他捏了捏掌心圆润许多的素手,请罪道:“是为夫之过,没有将事情原委详细说明白。阿鱼有所不知,此处虽然为卫家宅院,然却并非我卫家常住之地。”
不是卫家常住之地?王羡鱼一脸惊讶,不等她问话,卫衍慢慢解释道:“我卫家离金陵将近二十载,改名换姓多年,早已不是原来的卫家。”
改名换姓,确实!还用原来的姓名,着实太过冒险了些,王羡鱼都忘了问如今双亲姓氏为何。
“后来司马氏即位,阿母与有荣焉,这才搬来此地恢复卫氏族姓。”
不想其中还有这番曲折,王羡鱼颔首,终是想起来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卫衍也没有遮掩,道:“如今我们依旧身处晋地。”不等王羡鱼喘口气,卫衍又道:“比邻东胡,来回不过一日光景。”
东胡?王羡鱼心中顿时有了猜想,不过不敢确定,因此开口问道:“卫家当初逃亡至东胡了?”
卫衍颔首,回答:“然也!卫家在东胡定居,阿父颇有才华,便得东胡大王赏识,此后便一直在东胡效力。”
确定了猜想,王羡鱼着实有些吃惊,当初世人流传君子流之为燕人,也不知当初是郎君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王羡鱼道:“原来如此,大晋边关一直纷乱不停,然东胡进犯的消息却少之又少,想来是阿父从中斡旋罢?”
卫衍一时倒不知改怎么回答,好半晌他叹息一声,道:“阿父初去胡地,为全家温饱受了不少苦,胡人部落之间勾心斗角不比汉人少,阿父不能暴露身份,也曾献计进军大晋边塞。”
“当初的事情,说来话长。虽然阿父用计不曾让许多人流离失所、枉受无妄之灾,但到底还是对母国动了手。”那场战事,卫介若是不动,等着他的便是另一与卫介不合的胡人勇士。胡人性残忍,若是由那人动手,怕是要血流成河!
王羡鱼生出唏嘘,她甚至能想象阿父当初的心境。不想动手,却又不得不动手……堂堂一代将军竟是被逼迫着向自己母国动手,那般滋味……
“后来阿父便送我去燕地求学,不想我步他后尘。彼时我年少,无惧无畏,后来的事情想必阿鱼也听说了。”
舌辨群儒,一战成名!
见王羡鱼眸光盈盈的看向自己,卫衍笑道:“说了这么多,阿鱼可懂我意思?”
王羡鱼立即便反应过来,颔首道:“阿鱼懂了!”
卫父尚值壮年,自是不到退去的年岁。怕是如今还在东胡任职,怎么说呢?东胡对卫家也算有恩,而且有卫父在的一日,东胡便不会对大晋如何,卫父定然是走不掉的。只要卫父一日不曾退下,他便一日不会让儿子留在身边看他尊严扫地的景象。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多年君子流之的消息不断,却从来不曾听过关于其出生的半分传闻。
也不知郎君双亲今日说出儿子不孝之言时,心里又是何种波澜。王羡鱼突然生出泪意,对眼前之人道:“郎君放心,阿鱼定会好好侍奉双亲。”随后心中也有了一些旁的想法,想了想,还是脱口而出:“阿父阿母身侧不曾有晚辈绕膝,若我们不在,便将孩儿留下,替我们尽孝罢!”
卫衍说明来龙去脉,王羡鱼便知晓,便是她自己主动留下来,双亲也定然不会允的:“既然儿子、儿媳不能留在身侧,留个孙儿与他们逗弄也是好的,至少有孩子在身侧,我们二人也能时常寻借口回来看望他们。”
王羡鱼这话真心实意,半分不曾觉得勉强。卫衍自是看出妇人真心,正是因为真心才觉得难能可贵,卫衍环住妇人,话语里无不是欢喜,道:“能得如此贤妇,此生足矣。”
不能侍奉双亲,卫衍一直感到愧疚。父亲是个倔强之人,自将他撵出去后,便不再让他回家。除了娶亲一事,叫双亲生出相见的心思。其实卫衍也知晓,双亲想见他不假,但更多的也是想见阿鱼。毕竟是王家后人,卫衍知晓双亲对王家心怀愧疚。
回程一路,任凭卫衍想尽尽孝的法子,最后在阿父倔性子前都无法施展。不想小娘子却是提了这个个法子。
将孩子留与双亲,其实卫衍也想过,只是一想到阿鱼对腹中孩儿殷殷切切,便不忍也让孩子尝受生离之苦。如今阿鱼主动提及,卫衍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