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踏着雪气,缓缓驶出荣府。骆嫣靠在车厢壁上,感到背后有些发凉。荣玘发现她的异样,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想什么呢?”
“没什么!”骆嫣不想和荣玘说关于香草和青鸾的过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她隐隐感到香草的失踪一定和骆婵有关,而青鸾?骆嫣不由得打个冷战,眼前浮现出孟令桔的目光……
“天气好,咱们去街上转转?”荣玘俯在她的耳朵轻声道。
骆嫣收回心思朝荣玘笑了笑,两人一起下了车。
十里长亭披着雪妆,显得分外明丽秀美。街上的人不少,将近年关了,人们都忙着置办年货,不论穿着贫富,人人脸上挂着笑意。
荣玘拉着骆嫣进了长亭,“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记得,你和师傅以前经常在这里下棋……”
“也不知师傅现在哪里?”荣玘若有所思的样子,目光远眺,码头上雪雾弥漫,天水混成一色。
骆嫣也顺着荣玘的目光望去,码头上人影绰绰,想起当时和骆婵花会结束离开扬州时,正是烟花三月,烟雨蒙蒙……不由得恍若隔世的感觉。正恍惚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青鸾?是青鸾!骆嫣一时怔住了。青鸾穿着花红柳绿的五彩衣裙,在一群下船的人群中分外显眼。
“相公,那个就是永禄楼的丫鬟青鸾,青儿怎么说她失踪了呢?”荣玘顺着骆嫣手指的方向抬眼望去,“娘子确定是荣家的丫鬟吗?”
“我敢肯定!”骆嫣当然忘不掉青鸾几次扑向她嘶咬时的身影……
“也许是有人替她赎身了吧!青儿并不知情。”
骆嫣嗯了一声,朱杏茹已死,对于青鸾。骆嫣也恨不起来。跟着恶主的奴婢也是可怜人!
“好像不对!”荣玘拉了拉骆嫣的手,“你看看青鸾身边的两个人。”骆嫣这才发现青鸾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壮汉。几个人过了码头渡桥,便挟持着青鸾上了一辆平顶厢车,朝着城西北方向驶去。
“烟花巷?”骆嫣和荣玘异口同声地道。荣玘皱起了眉毛,“永禄楼怎么会把丫鬟卖去那种地方!”
骆嫣没有出声,程夫人责罚人的手段一贯狠辣,把丫鬟卖去烟花巷也并不稀奇。可是程夫人这时该在京城荣媚娘府里探望外孙才是。骆嫣冬节时还见到过青鸾……
“咱们跟上去看看。”骆嫣说着就拉荣玘上了车。一直跟着青鸾的车到了湖边的翠红阁……
骆嫣和荣玘回到染坊时已经日落了,一天的瑞雪初霁这时起了冷风。全嫂跑前跑后地张罗饭菜,掀起的棉帘子不时露进几缕冷风。
锦鸳摆好了碗筷。把染坊和工坊的人都聚齐了。荣永禧开了一坛竹叶青,给在座的人都倒满了杯,“今儿高兴,大家不必拘礼。痛快地喝个不醉不休。再过三天咱们染坊和工坊就收工了。大家好好过个年……”
大家频频举杯敬酒,不一会荣永禧就有了几分醉意。“荣六这小子去哪了?”荣永禧突然发现坐上少了一个人。
全嫂忙说荣六去给他爹上香去了。今儿是他爹的忌日。荣永禧噢了一声,江夫人望了眼祝嬷嬷,屋里顿时沉默了下来。
“荣六如今也成年了,全嫂子总算熬出头了!以后和常轩好好过日子。总是有盼头的。”祝嬷嬷打破了沉默。
“是呀!若是没有三奶奶的救命之恩。我和荣六这时还在那,又臭又破的积粪园子里受苦呢……”全嫂不免有些唏嘘。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来喝酒。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荣永禧又举起酒杯,
骆嫣望了一眼荣玘。想着一会有事,怕荣玘一时高兴当真醉了。荣玘朝她笑笑,喝完杯里的酒,起身推托身子累了要去休息。
“相公等等我,我去给你铺床……”骆嫣和荣永禧、江夫人告退。
“嫣儿别累着了,身边不能没有侍候的人,我让锦鸳过去侍候你们吧。”江夫人见骆嫣神色略显疲倦,不免关切地说道。
“锦鸳还是留在婆婆身边吧,过阵子搬回新园子了,我再从府里拨几个丫鬟过来帮忙。”骆嫣说完撩了帘子出去,迎面冷风微寒,荣玘正在门外等她。
两人回房换好了衣裳,匆匆出了门……
夜幕下的湖边花巷一片繁华,茑茑燕燕、软语温香。骆嫣跟在荣玘身后进了翠红阁。老鸨听说荣玘和骆嫣要找凤鸾姑娘,立即眼角眉梢都是笑,“二位大爷真是有眼光,第一次来就知道点我们翠红阁的头牌凤鸾姑娘……”
骆嫣拧起了眉头,老鸨马上察觉,也觉自己有些多话。这个翠红阁是这一片烟花巷人来了都是快活完了就走,难得见到两个标致的公子到来,老鸨不免发骚撩人一番……
老鸨让丫鬟引着骆嫣和荣玘去凤鸾屋里,“告诉凤鸾好生侍候着!”老鸨献媚道。
小丫鬟引着骆嫣和荣玘穿过大厅,往后面去。翠红阁的规模和排场,与临安的照花楼根本是天壤之别,后院只是一个四方天井围着十来间小房舍,每间房门边上挂着名牌。
小丫鬟引着他们走到最末一间,门前檐下的红纱灯笼闪着幽幽的腥红,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鬼魅压抑。
“就是这间了,二位请进。”小丫鬟说完转身就走了,根本不把老鸨的嘱咐放在心上。这也难怪,,既没饮酒欢宴之乐,更没歌舞丝竹之乐,招待客人又能怎么好生侍候……
骆嫣望了一眼门上的牌子,原木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