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得越发的厉害了,刘希从未有过这样的忐忑,似乎他这一身可破山河的修为化作了虚无,成了柔弱的稚子在等着先生公布月考的成绩,有着期待,也有着惧怕。
吴勇沉默不语,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笑脸的马绣与林逸亦是换作了疑惑的模样,相视一望后各自放下了手中的折扇与葫芦。
一股略显奇怪的寂静在四周涌现了出来,众人脸上的笑意皆是僵在了那里,心悬了半截双眼盯着目色迷离不作声的吴勇,即便是性子直爽的吴为也只能干着急的瞪眼挤眉。
父为尊,这等事若是吴勇不点首,谁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众人茫然不知所措时,那绯红色还未退去的白皙小手拉了拉吴勇的手臂,稍后吴双儿那低弱细蚊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爹……”
语中满含着娇羞。
似乎从追忆中醒了过来,吴勇这时才察觉他已成为在场众人目光的焦点,将浓眉间的凄楚给隐了去,满怀深慰的笑着道,“不知不觉间,双儿也长大成人了,是该找个好人家了。”
说着,很是怜惜的在低首扭捏的吴双儿发梢抚过,吴勇转首与刘希继续道,“玉生,你的才学与心性都堪称人中龙凤,更是与双儿有缘,双儿能托付给你,那是她修来的福分。”
闻言,吴双儿突然间跺着脚往府里去了,脚步轻盈宛若一只翩然起舞的绿蝶,留得一席暗香与众人。
小丫头却是害羞了。
大喜之下刘希忙与吴勇行礼,并许下诺言定当照顾好吴双儿,吴家父子自然是信得过他的为人,遂皆是喜笑颜开,一并往着府中走去。
堂前端上茶水,说笑声不绝于耳,马绣似乎要将这亲事给安排个妥妥当当,更是笑道让刘希与渠浪、秦依然同时举办,如此再度来个全城同庆。
这倒也不错。
好生的说到一番后,刘希见姜信似有事与他相商,二人遂借步到了吴勇的书房。
虽说是武将,但吴勇的书房布置亦是有着几分雅致,桌案上,几句策书卷上也注满了蝇头小字。
姜信想来是早已知晓,所以对吴勇苦读经卷并无露出稀奇之色,而是叹了口子,径直将胸中之意给道了出来,“玉生……”
说完,姜信捋着胡须微微一笑,“我与和德亲同兄弟,如今你与双儿已结琴瑟之好,姑且倚老卖老唤大人为玉生吧。”
感觉到姜信的异常之举,刘希明白对方或许有要事相告,否则一向奉受朝堂礼数的他也不会这般所言,当即点首接声道,“理当如此,希为后生晚辈怎会觉得不妥?”
姜信又是捋着胡须,半晌叹了口气,“玉生,实不相瞒,老夫要走了。”
很是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刘希盯着姜信看了好一会,这才确定他不是在说着玩笑之言,迟疑了稍许,“莫非是因为‘光武’?”
又是叹了口气,姜信将望向窗外的视线给收了回来,却是将话给一转,“玉生,今日之事你有些鲁莽了,隔世而来,虽说福泽深厚,但不能胡乱行事。”
身上最为隐秘的事情被人察觉了,正竖耳听着的刘希突然如炸雷在脑边响过,瞳孔如遇针尖张了开来,死死的盯着姜信脱口而出,“姜大人你这是……”
见刘希满是戒备的模样,姜信却是笑了,亦是将他的秘密给道出来,“玉生,老夫知晓你对上次如何击溃匈奴木札特的事情心存疑虑,不错,我是修行中人,来自昆仑一脉的武氏。”
昆仑,对于每个修行者都是极为向往的地方,因为它只存在每代修行人口口相传之中。
天下绝学皆出自昆仑。
眼下修行之道门派纷杂,可上古之时便是同宗同源,因为它们都来自昆仑一脉。
如今听得姜信来自昆仑,刘希又怎能不惊讶万分。
似乎早就料到了刘希会有这样的神色,姜信摇首笑了笑,捋着胡须凝视窗外渐浓的春意,像是回忆起往昔的光景,好一会开口又是道,“曾经的昆仑确实是存在世人的仰望之中,可惜最美的光景也敌不过岁月长河的淘洗,数千年下来,昆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昆仑,武氏世代为昆仑守山人,穷尽心血都是为了振兴昆仑,甚至不惜破了规矩,参与俗世与朝廷的纷争。”
“莫非是李唐的武后之事……”
一丝不忍神色在姜信脸上露出,“不错,论起来武后瞾是老夫的上一代人了,虽然未瞧见过她,但也听闻她乃是风华绝代之辈,若不是为了那千年的使命,怕早已经破碎虚空而去,也不至于最后被诸多门派的高手联合伤了元气,含恨而终。”
果然,每个朝廷的大事都有着众多的隐秘掺杂。
没有理会刘希越发震惊的模样,姜信似乎将秘密藏得太久,所以话匣子仿若打开就合上了,“老夫隐居在此便是为了前往匈奴的圣殿行上一趟,当年昆仑不拒天下门徒,所以匈奴中也有前来者,他们中有一个翘楚之辈阿律机带着所学回了匈奴,建了一座圣殿。我之所能瞧出你的不同,那是因为得了些残卷,而圣殿里的保存的昆仑绝学更多,可是我等了十五年,他们都不同意让我前往一阅。”
说话间,姜信伸手在鬓发上抚过,不知不觉间,霜染青丝,年华早已不在。
刘希也总算是从震惊中缓过了神来,“大人意思圣殿中可能藏着解开希身世之谜的法子?”
“我曾听闻昆仑绝学有着关于时空一说,或许那里能有着你所要的答案。”<